二王爷封号恭,也称恭亲王,不知怎么回事,他昨晚断断续续地醒过来几次,起床时人异常的疲惫。
恭王妃命人给他煮了一碗滋补解乏的莲子银耳汤,端过来时恭亲王没接住,碗摔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片。
“王爷,你没事吧?”
王妃惊呼了一声,问道。
恭亲王盯着地上的狼藉,心头略微不安,碗碎预示着不祥,他飞快地在头脑里回想近期的事,想看看有没有疏忽的地方。
近期最大的事是西北起了战事,我西北军连接大败,退守阳门关。这事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不祥,对他却不尽然。大豫越乱,他的好弟弟越失人心,越便于他成事,他现在只需静静地等,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第二大的事,就是他派世子去帮他监察他最大的产业,铁矿和军工坊,顺便带一批兵器回京。京里不少人开始蠢蠢欲动,黑市的兵器供不应求,他可以留一半武装私军,一半出售出去。
虽然把兵器卖给同好日后会给自己带来一点威胁,但是养私军太费钱了,必须往回捞一点。
世子传了密报回来,说军工坊各方面运行良好,兵器已经取到,正在返京的路上,不日将到达。
这是意料中的结果,帮他管理铁矿和军工坊的二儿子,能力强,又对他异常孺慕,断然不会出什么乱子。
想到这里,恭亲王有点自得,不是自得有这么位好儿子,而是自得他不费多少心思,就培养出了一个绝不会背叛他的得力下属。
他对梁梧的母亲,那位异族女子,有喜欢,但不多,更多是贪图其新鲜感。新鲜感都是有保质期的,在他新鲜感即将消失殆尽的时候,对方恰好香消玉殒。
不得不说,死得很是时候,让他难得至今都能记得对方的名字。
因为记得有这么个女人,所以,也记得这个女人给他生了个儿子,偶尔想起来,他会去看一眼。然后现了他贤惠的王妃苛待了这个儿子,但他不打算干涉太多,王妃娘家能给他带来不少助益,他不打算和她离了心。
但他想不到,这个儿子性子坚韧得非同寻常,病得都快要死了,都没有掉一滴眼泪,实在很适合培养成他的刀,他缺的那柄暗刀。
于是,他轻飘飘地训了王妃一顿,又把梁梧接到了他隔壁的院子里,倒不是为了防止王妃继续迫害他,只是单纯觉得近一点方便行事。
但他这个好儿子意会错了,以为他爱他。恭亲王觉得好笑,爱是很奢侈的感情,他正妃一个,侧妃好几个,侍妾十几个,个个都有个好肚子,他不缺儿子,凭什么会爱一个外族女子给他生的也像外族的儿子呢?他那些外家能给他带来助益的儿子他都爱不过来。
梁梧,梧字谐音无,他当初懒得费脑筋,随意起的名字,和他其他儿子的名字半点不沾边,聪明人一听就听出问题来了,但梁梧听不出,以为梧取自梧桐树,是他娘最爱的树。
这是他随便说的鬼话,他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说的了。
不过,这毕竟是好事,所以,他选择了将错就错。梁梧缺爱,有爱就有动力,那他便给他一点爱,无需花费他多少时间、精力、金钱的爱。
宝刀是别人送的,他有好几把,送梁梧一把不算什么,而这也是他送梁梧最贵的礼物。梁梧太容易满足,随便什么东西,只要贯之出于他手,都很喜欢。那他就也随便点吧,随手捡段树枝,随手写一幅字,随便想到的泥人,让管家去买的泥人。
哦,连梁梧的生辰也多亏每年管家提醒他,他那么多儿子呢,女儿也不少,又那么多重要的事,怎么可能记得一个不怎么重要的儿子的生辰?
给了爱,梁梧的成长非常迅,帮他铲除了不少异己,更重要的是,帮他踏遍山川,找到了一座无主的铁矿,又建立起了他期待许久的军工坊。
看在对方这么能干的份上,世子出门前,他特意交代了到时候给梁梧带点礼物,世子不敢违了他的意,就是不知道带的是什么?
随便吧,恭亲王想,反正不重要,只要对梁梧说是他送的,就是一片树叶,对方也会珍而重之。
世子这里既然也没出问题,那到底还有哪里出问题?碗碎到底是想提醒他什么?恭亲王想了半晌,都没有头绪,对王妃说:“我没事,银耳汤不要了,给我沏杯人参茶过来。”
一会要上早朝,他必须保持头脑清醒。
半个时辰后,他站在了大明宫太极殿里。
今天早朝的主题依然是西北战事,他的好弟弟依然高高在上地坐着,屁股下的龙椅应该很舒服吧,他忍不住想,什么时候轮到他坐?他等了许多年,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高高在上的永平帝自然是看不透好哥哥的心思,他往武将那列看过去,道:“朕不想听你们说有的没的,朕只想知道,你们谁能帮朕解忧?”
永平帝最大的忧就是西北连吃败仗,急需一场胜仗,急需一个能带领西北军打胜仗的将军。
武将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同永平帝对视,西北打到现在这个地步,缺兵缺粮缺志气,除非是神将,容国公级别的,否则赢不了。
而他们哪敢和容国公相媲美啊,要是有那能力,早请战了,又何必现在还站在这里?
永平帝看他们这样气不打一处来,怒道:“平日一个个都争着向朕表忠心,说要为朕尽忠为朕分忧,现大豫有难,朕需要你们效力了,你们一个个开始装缩头乌龟,真是朕的好臣子。”
当缩头乌龟虽然失了点血性,但总比送命强啊,要不送在胡虏子手上,要不回来被永平帝砍头,反正赢不了仗,只有这两条路。
于是,武将们继续不吭声,继续低着头。大家都一个鸟样,永平帝你总不能把我们全部人都砍了吧?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懈怠,他们基本上都是同容国公交好的武将,不是说是容国公一系的人,只是佩服容国公的领兵能力,欣赏容国公的为人那种交好。但就因为这点点关系,永平帝平时对他们多有意见,有什么好事从落不到他们头上。
不说别的,就说容国公以及其一系的将领被以谋逆罪名抄斩后,换上的人全是那些迎合永平帝的心,有事没事参容国公一本的人,或者是永平帝自己暗中培养起的年轻将领。
这些人能力不足,军功不足,根本匹配不上位置,可永平帝硬是力排众议任命了他们。
然后现在吧,把大好的局面玩成了烂摊子,你一句话就让我们拿命去给你收拾,凭什么啊?
“好好好。”
永平帝怒极反笑,现在缺武将,他是不能把他们全部人拉出去砍了,但砍一两个,也不是不行。他直接点名了武将前排的人,“蒙爱卿,先帝曾数次对朕夸过你的军事才能,你身为大将军,又曾数次领兵支援过西北,对西北的地形了如指掌,你也不能帮朕分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