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脚步声俞近时,裴皎然和李休璟双双跃起,足尖在对方刀尖上一点,奔向远处的胡杨树。
裴皎然瞬时抽剑回身,剑光激荡。一剑如秋水平铺,横练于空。她剑法如同空山灵雨一般充斥逼人寒意,身形亦是精妙。剑风所至唯见血色跌宕,不见她身影。
然那些黑衣人也并非寻常杀手,现合围拿不下二人后,改换了主意。将二人分开,企图分别拿下二人。
眯了眯眼,裴皎然冷哂一声。足下一点掠至半空席卷而下,手中纯钧剑光流转如魅,森然凛冽,仿若可一剑截江,亦可踏浪跨海斩巨鲸。
趁着她这边杀手被击退的功夫,裴皎然瞥了眼李休璟。见他刀光似裹挟秋水锋芒,刀风所至一腔热血喷涌而出,年轻的生命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其势如鲸饮吞海,刃气横秋截下漫天流霜,覆于刃上。
察觉她这边杀手再度反扑,裴皎然屈指轻叩剑身,纯均出一声清越龙吟。她绛唇带起一尾讥诮弧度,手中纯均在半空中抡出一道飘逸锋芒来,剑如青蛇伏地游走,寒光黯黯。仿佛文章片片绿龟鳞,紫气可冲斗牛。
纯均剑风如霜雪寒,一剑摄八极。围攻她的那些杀手,已经纷纷倒地,而李休璟那边也战至尾声,他刀尖淬血,转头冲她一笑。
瞥了眼剩下的最后一名杀手,裴皎然冲上前。一手扼住下颌,迫他将嘴打开。毫不避讳
地伸出两指探进他口中,手上使力拽出一个以绳子系住的小囊来,丢在地上,抬脚碾碎。
“是谁指使你?”
裴皎然声线平稳。
“雇主姓名岂能轻易告知。”
杀手目光淬冷怒视着裴皎然,“赶紧给我个痛快。”
裴皎然嗤笑一声,稍稍耸肩,“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我知道是谁。”
说罢她持剑抬手往那人双肩分刺两剑,目光森冷,“我只是烦你没找对地方刺杀我,害得我还得找地方埋你们。”
在那人惊异的目光下,裴皎然手中纯均剑意轻怜如梦,挥手封喉,但未尽全力。潺潺鲜血自将断未断的喉管中喷涌而出,嗬嗬的抽气声溢了出来。
收剑回鞘。裴皎然顺手封了杀手穴道,断绝了他自尽的可能性。
看着抱刀站在一旁的李休璟,裴皎然扬唇笑道:“刺史杀人真是粗暴。衣上沾了血,实在是狼狈。”
闻言李休璟抬看她,她衣洁如新,俨然不想一副杀过人的模样。反观他,衣上溅了好几处血不论,手臂上还被那帮杀手的剑气划了道口子。
果然还是他狼狈些。
“我是武将,战场杀敌哪有不沾血的。”
李休璟睇着她,温声道:“更何况你们女孩子爱洁,自然和我这个武人不一样。不过有一件事怕是要劳烦明府。”
“什么?”
裴皎然目露疑惑。
闻问李休璟指了指自己左臂,无奈地挑眉道:“我手受伤了,能否劳烦明府替我上药?”
“可是刺史右手没有受伤,难道不能自己上药?”
裴皎然屈指勾动着剑穗,笑吟吟地睇向李休璟。
见裴皎然又是一副无情无味的模样,李休璟叹了口气。
果然在她面前,苦肉计和美人计都无用。
正当李休璟寂寥失落之际,裴皎然朝他走了过来,拉着他坐下。挽起他袖子后,从怀里取了药膏出来,又撕下他半块衣料,擦去伤口上血渍,方才开始替他抹药膏,然后包扎。
她动作轻柔,指尖似带霜意。炽热感从他心口蔓延开来,游走进四肢百骸。
垂眼望着表情颇为认真的裴皎然,李休璟不禁觉得她一定又是故意的。
正当他思绪翩飞的时候,裴皎然忽然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然后猝不及防地欺身吻了上去,却如惊鸿掠水时,水面上荡起的涟漪,瞬息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