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苏念月嫁入伯爵府,时日已悄然流逝不少。这些天来,墨兰留意到苏念一终日独坐于闺房之内,眼神空洞地凝望着窗外的风景,连原本精心照料的庭院草药也疏于打理。
她时常无意识地扣弄着自己的指甲,甚至有时直至出血也浑然不觉疼痛。墨兰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尽管三姑娘嘴上总说毫不在意,但墨兰深知,她对柏公子的一片深情实则是真挚而深沉的。
墨兰走近,倒了一杯茶递给苏念一,轻声说道:“姑娘,我今日听夫人房里的大丫鬟说街上新开了一家甜品铺子,我们一起去看看好吗?”
苏念一提不起兴趣的说:“你们若是想吃,就去买些回来。”
“姑娘,这世上的好男儿多了,道儿也多的去了,这条走不通,咱们换一条,再走不通,再换,您与柏公子无缘,那我们就将心思放在别处,您这会子钻牛犄角,钻死胡同,愁坏了也没用。”
墨兰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姑娘,其实奴婢们就想借这个由头上街逛逛,您往日最心疼我们这些奴婢了,今日就依了我们,陪我们一起去吧。”
墨兰软磨硬泡的说。
苏念听到墨兰的劝说,心里也觉得有些道理。她低头沉思,想起了自己和柏景琛的这段感情,知道自己与他的身份不匹配,她所坚持的正妻之位连自己都觉得可笑,但柏景琛还是答应为了她去争取了,只是结果并不是他能控制的。但她也明白,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努力就能改变的。
说到底柏景琛并没有负了自己,只是她被上一世的的经历所伤太深,绝不允许自己重蹈覆辙。自己接受了他的感情,深陷其中,也是自食其果。墨兰的话让她意识到,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其变通之道,眼前的困境或许只是自己一时执念太深。
苏念一叹了口气,看着墨兰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好吧,那就陪你们去一趟吧。”
墨兰听后,面上立刻浮现出欣喜的笑容,她知道自家姑娘平日里虽不怎说话,但内心实则极为善良。她知道苏念一这些日子心情一直不好,也许出去走走能让她的心情有所好转。于是,她连忙去通知其他翠竹她们,准备出门的东西。
临行前,苏念一换上了一袭淡雅的绣花长裙,头戴一支碧玉簪,既不失大家闺秀的端庄,又透着几分亲近人间烟火的气息。
一行人便这样踏出了府门,融入了熙熙攘攘的市井之中。
盛世繁华,街巷间商贾如织,各类买卖琳琅满目,既有烹茶煮食的摊贩,亦有捏塑面人的巧匠,更有提篮叫卖新鲜蔬果、禽蛋者,以及牵着骡马奔赴牲口市场的行商。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而街头巷尾售卖糕点小食的摊主们已点燃炉火,热水蒸腾,白烟缭绕,游人穿梭其间,仿佛步入了人间仙境。
她们穿梭在人群中,听着商贩们的吆喝声,苏念一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墨兰细腻地捕捉到她的情绪变化,心里顿时来了兴致。
她们驻足于一家绒花铺前,这家民间手艺人的技艺堪称一流,无论是顾客能道出的花名和心仪色彩,还是无法准确命名的花卉,只需稍作描述或比划,他都能依照客人心中的构想将其精心制作出来。扎完了花瓣,再往中间填花蕊,要珍珠还是要玛瑙都随便安排,只见他手中翻飞,经过他手这么一倒腾,一朵以假乱真的花就做好了。
“姑娘,你看这个好看吗?”
说着拿起了一对淡紫色的绒花,在苏念一头上比划着。
苏念一笑着点点头,说道:“喜欢便买下来吧。”
“老板,这对怎么卖?”
墨兰心中喜欢得紧。
“哟,这位姑娘眼光可真好,这朵花做工最是复杂,颜色也正好搭配您身上这套衣服呢。五十文钱,结个缘吧。”
小铺子老板嘴巴像摸了蜜似的。
苏念一心中暗自震惊,一朵花竟然售价如此之高?在苏念雪或苏念月看来,区区五十文钱或许根本不算什么,她们会毫不犹豫地买下。然而对于自己,情况却大相径庭。
在苏府中,每位公子每月享有二十贯的零用钱,而各位小姐则拥有十五贯的月例。作为嫡出之女的苏念雪,家中财务由苏夫人亲自掌管,自然财力丰厚,从不为金钱所困。至于苏念月,深受四姨娘溺爱,加上父亲苏炳臣每逢有珍奇物品,多半都会赏赐给她,故而她的生活也是极为宽裕。
苏念一就不一样了,她可是只有府里每月的这么点钱。这点钱买点草药种子,偶尔再赏点几个丫鬟,基本没什么钱了。好在苏念一天生丽质,从不买什么胭脂水粉,不然每月的这点子钱哪够啊?
墨兰是看出了苏念一的顾虑,放下了手中的绒花,又不能让商贩看出他们的尴尬。笑着对老板说:“好看是好看,兴许别家有更好看的呢,姑娘我们先去前面逛逛吧。”
对街茶楼二楼雅间,透过雕花窗棂,可以瞥见市井繁华,却隔离了尘世喧嚣。
三皇子以宣眉眼间尽显沉稳睿智,他轻抿一口香茗,语调平和却又暗藏机锋,“二哥近日来动作频频,对大哥步步紧逼。”
自从上次楚暮然向皇上的汇报,也提供了一些证据,坐实了乞巧节的行刺是大皇子主使的。让二皇子认为楚暮然的办事能力也不过尔尔,并不像外界所说的那么无所不能,便对他们放松警惕,所有的精力全部用来对付大皇子。
楚暮然坐在那里眼神深邃,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淡淡的说:“如此,不是正如三皇子所愿吗?”
以宣心想,装什么大尾巴狼,这背后如果没有楚暮然的推波助澜,现在的局面也不会对他如此有利。刚才一句话说得倒像是和他没啥关系似的。他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可别想撇开关系。
“此番成就,实乃楚世子鼎力襄助之功,以宣铭感五内。”
言毕,以宣向楚暮然举杯深表谢忱。想撇清关系,本皇子偏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