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煎药的事情交代完,何爱梅才掀帘子进屋。
屋里的三个女人早就上了炕,说说笑笑聊了有一会儿。
何爱梅进屋的时候,正好看见三婶左手拉住玲纳,右手牵着自家媳妇。画面意外地和谐,看着跟这仨人才是一家人一样。
三婶把俩人的手掌这么一合,乐呵得不行:“诶呦,沾到了,沾到孕气了,我家喜事也近喽。”
旁边俩人跟着笑。
何爱梅清清嗓子,示意屋里的人,正牌婆婆来了。
三婶才恋恋不舍地把玲纳的手松开。
何爱梅宣示主权,一把揽过自家媳妇,介绍道:“春玲啊,这是二慢,你三婶家老大的媳妇,读过好几年书,是个文化人。”
二慢的年纪和卢春玲差不多大,都是最近一段时间刚被卖到这里的。
她脱下来的袄子叠整齐了放在身旁,上半身坐得规规矩矩,闻言把头发收拢到耳后,低头浅笑,竟然有两个梨涡,谦虚道:
“也没有,就是上过几年学而已,也不能当饭吃。”
何爱梅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可以炫耀的地方,特地抬高二慢:“听说二慢手艺很好,做饭那叫一绝。”
三婶不吝啬夸赞:“是呢,我家媳妇炖肉,不用放肉,就能炖出肉味儿来。”
可真能吹,吹得真离谱,何爱梅暗自冷笑,等着三婶的转折。
三婶倒也放得下脸,直说道:“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家二慢知书达礼,听话能干,哪里都好,就是这肚子迟迟没动静。”
她骂自家媳妇:“还不快跟人取取经,净给我丢人。”
这下何爱梅听舒坦了,不冷不热地寒暄:“他三婶,别着急,这事儿得看运气,急不来的。”
三婶赔笑:“这不是来你家借点孕气嘛。”
三婶给媳妇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快和玲纳亲近亲近。
没想到二慢反而退了一步,拿着棉袄下了炕。
“我这两天倒霉,身子不干净,就不靠近春玲妹子了。”
二慢的笑容明媚舒朗,让人看了就心生喜爱,“婶子聊着,我去帮英花嫂子熬药。”
“对对对,去和你英花嫂子多聊聊。”
三婶的神情像是在说:多找人学学生子妙招。
屋里就剩下三个人。
三婶和何爱梅聊天,玲纳就在旁边嗑瓜子,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着。
“哎,听说顺子家上回跑了的那个,最后在水里找着了?”
“可不就在水里吗,还能在哪儿啊,连黄麻子都没找见。”
“那顺子不就是白花钱了?黄麻子管赔不?”
“他们做生意的人都精着呢,是顺子托人找关系,还请了木匠出来说话,赔了黄麻子一坛好酒,才重新讨上的媳妇。”
“诶呦呦,那可够奸的,说好的跑了包抓。”
“那也没说过死了包赔啊。”
“要我说啊,早点把那些不听话的都抓进姥娘庙,不就没事了吗?”
抓进姥娘庙?
玲纳嗑瓜子的手登时停下。
她还想再听,三婶却岔开了话题。
“当着孩子的面,别说这种血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