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行云能听明白他们的话中有话,却不能理解,也就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猜测。
他以为何君来他们都知道的,聂行云是个不知道喜欢与爱为何物的人。
季国文久违地给柯昔来了电话,开场白无非就是那句什么时候回家。
这句话从季国文嘴里出来是最割裂的,因为最开始他跟昔春玉吵架的原因就是昔春玉不肯让柯昔搬出来。
柯昔上一次跟昔春玉通电话时将什么都坦白了,也不知道昔春玉有没有跟季国文袒露。
应该是有的,季国文嘴上不明说,但明里暗里表达了他很抱歉,柯昔想该是用了他妈那张卡的一大笔钱。
柯昔不在家里,他们的愧疚感反而重了。
柯昔怕这种感觉,因为被需要所以才系在一起的关系,哪天他们没有需求了,捆着柯昔的绳索一断便直接落入谷底。
所以他就装傻,装听不懂糊弄过去了。
刘名终于舍得完成自己的选修课作业,如愿以偿地在课堂上得到了聂行云的夸奖,在学校论坛炫耀了好些时候,跟柯昔道别的时候笑的嘴角都上升了几个度。
柯昔不做评价,转身去给聂尘尘挑奖励了,毕竟上次就答应了,柯昔希望自己是讲信用的。
聂行云来接聂尘尘的时候,年赋跟何君来都跟着来了。年赋太过好奇,还硬拉着柯昔一起吃了晚饭。
柯昔话不多,聂尘尘收到礼物也高兴,他从小就没人陪着玩儿,这会逮着柯昔了就不愿意让,拿着柯昔送的宇航员乐高非要坐在人身边。
结果就是聂尘尘黏柯昔黏得紧,饭局最后还是变成了聂行云的兄弟局。
聂行云倒是还好搪塞,但年赋和何君来对他有种莫名的关注,嘴巴属于越塞越有,柯昔难顶得紧,只记住两人让他别再惹祸,柯昔听一半不听一半,看聂行云在场就什么都答应了。
只是这答应还没几个小时,柯昔就犯事儿了。
因为跟聂行云他们吃饭,柯昔回宿舍时已经挺晚,正打算在楼下坐着思考人生的时候看到了汪轼。
柯昔本想拐道直接上楼来,汪轼便要喊住他。
“柯昔,来谈一下吧。”
还像句人话。
但事实是没什么好聊的,无非就是让柯昔退赛。
汪轼对让柯昔退赛而让自己拿第一有些执念。
“如果你想拿到成绩给家里人看、继续走这条路,就去多画多长长画技,而不是到处找比你厉害的人退出比赛,拿着没有实力的奖项虚假的荣誉你很开心?”
柯昔皱眉,终于忍不住对这人说道理,“而且我退出了你就能赢过所有人?算你能力滔天买通了所有的参赛者评论员,你毕业后能买下所有人的眼睛去看你的画展、去为你的设计买单?”
柯昔眼神凛冽,说出少有人会对汪轼说的实话:“参赛名额都是你爸从校长那儿买的,几分几俩你爸能不知道吗?有些梦就别做了吧,汪轼。”
汪轼却笑了,文不对题地问他:“终于记起来我是谁了?”
意思是,柯昔终于想起了去年的事。
而柯昔的话,估计是一句没有听进去。
钱和权力真的能解决很多问题,他爸就是这么解决问题的。柯昔确实为他提供了很好的主意,买不下所有人的眼睛他还能买主办方的眼睛,对汪家来说,没什么难的。
“记不记得起来,我的答案和去年都是一样的。”
但是柯昔不识这个趣。
“我经常不懂你为什么这么自信,”
汪轼看着真的在疑惑,“不是没有背景也没有靠山,不怕有朝一日会在权力底下翻车吗?”
“我没什么好失去的。”
柯昔不耐地点了根烟:“这句话我送还给你。”
汪轼一听更得意地笑了:“你确实没什么好失去的,寄人篱下的可怜虫。”
后来他爸秘书把聂行云和柯昔的资料给了他,聂行云的资历还丰富点,毕竟是年纪轻轻就当了副教授的,能说动校方解决问题也有说服力,但比起汪轼之前想象的,要不足为奇得多。
而柯昔的资料在他这里只能称得上磕碜了,自幼双亲去世,颠沛流离,寄人篱下,还什么下人的活儿都干,十分干净、没钱没势的背景。
想到之前真的被聂行云威胁到的自己,汪轼就觉得不爽。
“你怎么跟聂行云交好的?”
汪轼打量着柯昔的脸,“我听说他一直不近女色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