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滟垂眼,这一辈子周氏的脾气依然变了。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似乎都一样,沈蕴和在的时候,周氏还是个温和的妇人,可等到她唯一的孩子去世后,这个女人就仿佛解放了她性格中所有为恶的那些东西,严苛,刻薄,喜怒无常。
最直接一点说就是,她见不得有人在她面前表现出名为高兴的这种情绪,似乎每一次见到,都会提醒到她独子亡故的不幸。
几个姑娘立即噤声。
她们都是沈家的庶女,虽说现在沈蕴和去了,周氏这个正室夫人的威势不如从前,但若是想拿捏她们还是没问题的。况且无缘无故的,她们也不想惹怒她。
“嚷嚷什么。”
前面老夫人忽然开了口,满是不悦道。
玉滟不由的勾了勾嘴角。
这对婆媳关系本就不算好,之前沈蕴和还在的时候,看在长孙的面子上,她还能给周氏个好脸色,可沈蕴和已经没了。
不同于周氏,老夫人没用多长时间就走出了最疼爱的长孙去世的哀伤,为着以后打算,转而开始在一众庶出孙子身上投放关注,同时表现在对几个孙女的偏爱上。
周氏的脸本来就僵,听到自家婆母的话,顿时更僵了。
“母亲,这是道观,她们如此,未免太没规矩了些,让人知道了怕是要笑话家里没教好。”
她咬牙解释。
“哪儿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老夫人不在意的说,不过还是叮嘱了几个女孩儿一声,让她们收敛点。
几个姑娘立即应是。
玉滟垂眸,刚才那点开怀很快散去,化作悲哀。
池家家庭和睦,所以她刚嫁到沈家的时候是很不理解的,明明周氏贤淑恭敬,可老太太就是不喜欢她,不管她做的再好,都能挑出错来。而落到她身上,不管她再怎么听话温顺,她的婆母和老太太依旧不喜欢她。
似乎婆媳之间,天然就有仇一般,就这样一代为难一代人。
所以说,成婚嫁人,又有什么好呢。
若是从前没有出家,没有在道观过过这样轻松闲散的日子,玉滟说不得也就认了。
可她偏偏就感受到了,也知道原来人生还能这样过。
玉滟是真的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安置好了沈家人,玉滟赶往清虚处,一进门就看到了泊渊,她神情不变,从容打了个招呼。然后便去寻了玉拾说话去了。
上元节和以往似乎没什么不同,道场法会结束之后,玉滟安顿好了沈家人,便找了机会脱身,循着僻静之处走了好一会子,才总算冷静下来。
后面传来几声闷响,很快小船悄然跟了上来。小楼漠然看了一眼,然后关切的看向自家姑娘。像这种偷偷跟上一行人的不多,但也有几次。总有那么些人,或是愚蠢,或是色令智昏,见着她们只是几个姑娘家就觉得有机可趁,做出些蠢毒的事来。
跟在自家姑娘身边的不止她们几个,据她所知,暗中也是有人护着的。
“走,去放河灯。”
深深的吸了口气,玉滟道。
依旧是那条熟悉的小径,玉滟慢慢走下去,等看到立在河边的褚琛时,竟也不觉得惊讶,只是心跳还是快了起来。
她佯做平静的打了个招呼,就去放河灯了。
褚琛静静的看着她。
自从那日玉滟拒绝了自己的心意后,玉滟没再走那条路,而他精心挑选的礼物,也再送不进她的小院。
玉滟的拒绝是如此的坚定不移,让他挫败又不甘。
那个沈蕴和就那么好吗?
随着廖望的探查,褚琛终于知道,玉明的本名是池玉滟,晋省人,今年才十八岁。她进道观的前后都被递到了褚琛的书案之上,里面就有玉滟入道的理由。
她说她忘不了那沈蕴和,说她情愿入道侍奉终身。
就为了那个沈蕴和。
一想到这里,褚琛的心就仿佛在被虫子啃咬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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