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眼慵懶得垂著,幾滴細汗墜在小巧的鼻尖。白皙的臉上沒有瑕疵,卻因劇烈的動作染上了晚霞似的紅,海藍色的頭髮落在胸前,在夕陽的籠罩下泛著綺麗的光澤。
似乎是驚訝於攝像頭的出現,狐狸眼猛地上撩,雌雄莫辨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而在他的身邊站著的,是台上音樂人剛剛提到的印象最深的學員之一。相比起來,他的神色幾乎可以算得上冷靜,唇鼻眉眼都如造物主的恩賜,沒有一點瑕疵,標誌得宛若工藝品。
鏡頭下移,一白一黑的衛衣、一深一淺的牛仔外套幾乎在昭示著他們的關係。
一些看過第一期節目的觀眾爆發出了起鬨的尖叫。
反應過來的季應歪著腦袋對著鏡頭笑了一下。
隨後,他轉過頭,本來還在顧忌著江平野的選手身份,只想在他的臉上輕輕貼上一下,卻不想江平野察覺到他的動作,直接轉了身。
溫熱的唇貼在一起,現場的喊聲更是穿透了天際。
鏡頭挪開,江平野撤身,自上而下地垂眸望進季應的眼裡,於萬人中輕聲開口:「我愛你。」
季應一愣,隨即勾著嘴角笑開了:「嗯,我知道,我也是。」
他突然想起了很早以前接過的一張私人稿。單主讓他為一對真人cp繪製同人圖,給出的要求中有一句話——
他們在千萬人中,把眼底的愛意說到盡興。
原來竟是這樣的感覺。
·
散場的時候,江平野牽著他的手,順著人群往海邊走。
天已經完全暗下,微涼的海風破開潮悶的空氣,暗色的雲層在頭頂堆積著,好像要下雨。
季應剛生出這麼一個念頭,還沒來得及和江平野說,鼻尖便感受到了一滴雨點。
兩秒後,雨水便傾盆潑下,把他們澆成了落湯雞。
幸運的是酒店只剩最後不過一百米的路程。
本來還想分個先後,但進了房間後對視一眼,發現誰也不願意讓對方退讓,於是一同洗澡便成了理所應當的事。
溫熱的水從頭頂的噴頭落下,不知道是誰先主動觸碰的對方,等反應過來時粗重的喘息甚至無法被水聲掩蓋。
季應最後是攀在江平野的身上被抱出去的。剛碰到床就直接倒了下去,腰軟得撐不住一點。
江平野扯過毛巾擦拭著他的頭髮,把人扶起來抵在自己的肩上靠著。
「頭髮吹乾再躺。」他一邊說著,一邊插上了電吹風。
季應撇了撇嘴,語氣像在撒嬌:「也不想想是因為誰。」
江平野的手指蹭過他的額頭,聲音莫名有些委屈:「你也阻止了我換姿勢。」
季應支支吾吾了兩聲,把腦袋埋進了他的懷裡,又不說話了。
細長的手指輕柔地穿過發梢,風筒吹出來的風暖洋洋的。季應靠在他的身上,眼皮垂了兩下,竟有些昏昏欲睡。
意識沉浮之間,他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
想就這樣一起過下去的念頭。
從一個平凡的日出開始,帶著溫軟氣息的被窩,一睜眼就可以看見心上人的臉。聽著高壓鍋的汽聲不斷迴蕩,卻還能埋在他的懷裡再睡上一個回籠覺。
等好不容易從床上醒來,隨便做點什麼消磨時間的事,只要是想做的、喜歡做的,什麼都可以。
等到晚上,一起出去逛逛街,看看車水馬龍的街市,或者去酒館裡小酌一杯,聽著江平野為他彈奏一小曲。
然後回到家,擦槍點火、纏綿繾綣,在一場瑰麗的夢中等待的一天。
他打了個哈欠,慵懶地說:「阿野,回去後搬來和我住吧?」
江平野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麼說,手上的動作都頓了一下,然後才遲鈍地回應:「好。」
季應緩緩抬起光裸的手臂,後仰著頭,捧住了江平野的臉。
「是同居的意思。」
狐狸眼上挑著,眼底是瀲灩的、熱切的水光。
「我知道。」江平野說,「你想讓我和你一起生活,我的回答是:我願意。」
江平野順著他的動作低下頭,交換了一個濕熱的吻。
窗外是一望無際的海,泡沫在浪花的裹挾下湧向泛著碎光的沙灘。
厚重的雲層褪去,月的清暉再次落在深邃的海面。或許在萬里之外的某片土地上,一隻蒼鷹會乘著月光,掠過廣袤的原野,降落在屬於它的棲息之地上。
作者有話說:
完結啦,後面是碎碎念念的後記,謝謝大家近三個月的陪伴
後記
終於寫完這個故事了。其實一開始定的大綱是7o章,大概2o萬字,後面會寫一些談戀愛的劇情,但最後在修改中都被我砍了。
原因很多,一個是開文前好像有些高估了自己,寒假以後的科研壓力太沉重,有時候都是很早起來寫完更,然後爬去辦公室工作,我的課題跨了好幾個專業,很多東西都是從頭學起,感覺這幾個月掉的頭髮比過去一年的都要多。還有一個原因是這篇文幾乎沒什麼曝光,導致數據一直很差。這麼多年過去,雖然我知道重開始很難,但還是不免會有些焦躁和難過,所以不打算繼續內耗下去,讓這個故事完結在這裡,不會因為我的壓力和消耗變得拖沓和味同嚼蠟,大概也算是個交代吧。
不過還是可以幻想一下。阿野短期內不會簽公司,他還是喜歡這種自我主宰的感覺,但是他的才華和實力一定會被更多人看到,或許在某一天他會因為一個神奇的契機走向更盛大的舞台。而季應,其實留白才是最有意思的,但我私心希望他可以完成自己的夢想,哪怕受苦受累,也要仰望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