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自惊疑,却听伯琴不无调笑的嘻笑声轻轻传来:“好啦三哥,数月不见,你倒更会说话了,还是进来说说治水事宜吧。”
“是,四弟说的是。”
应声之中,夸娥侧着身子,匍匐着挤进门内。
龙中堂也急忙靠上前来,却未敢贸然入内,正欲探身偷窥,只见蛇皮紧走几步来在门前,轻声禀道:“启奏陛下,敖继少爷在外等候着呢。”
“进来就是。”
伯琴应声回道:“怎么这半天才来?”
龙中堂无言以对,只好紧随夸娥,默默进屋,靠门而立,匆匆环视却更加惊愕。
只见这座房子的廊厦不过八九尺宽,房门也宽不过六尺,可房子里面却足有两丈多宽,三丈余长,若不是离地一丈四五的木板顶棚稍显寒酸简陋,但看这高大宽敞的气势,倒也不输于皇宫大殿。
可是,房间里虽然空间甚大,可除了寥寥无几的几座大石,甚至没有任何家具摆设。
正对门的后墙下,摆着一张五六尺长,三尺余宽,两尺多高的硕大石几,石几前的地面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几张圆圆的草蒲团——夸娥正回面朝西地跪坐在其中的一个蒲团上。
他高大的上半身,顶着硕大的脑袋,若再高上三五尺,几乎便与屋顶正中垂挂下来的那盏青铜大吊灯顶在一起。
以石几和夸娥两点连线为界,似乎可以把这间大屋分成两部分。
左边空荡荡地摆放着一块四尺左右见方,两尺多厚,打磨的非常光滑细致的大石块。石块上面虽然空无一物,可周围却依然摆放着许多圆圆的草蒲团。
界线右边,紧靠西山墙处,一个白苍苍满面憔悴的老者,正身盖薄被,无精打采地侧躺在一张低矮的大床上。
虽然此时天气已暖,可床上依然铺着厚厚的被褥,深红色的被单长长地垂至青石地面上。
床前三尺开外,也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个圆圆的草蒲团,伯琴正恭恭敬敬地跪坐在床尾处的一个蒲团上。
伯琴看到龙中堂傻愣愣地站在门边,嗔怪笑道:“你这小子,越大越不懂事,还不赶紧向陛下请安?”
“陛下,乐正,少爷好像中了邪气。”
不等龙中堂回话,紧随其后的蛇皮急忙跪倒在地,惶恐回道:“方才,我看您正为陛下针灸,没敢打扰……”
“呵呵呵……”
不等蛇皮说完,老者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引得颌下三寸余长的花白胡须也剧烈抖动起来。
随着笑声戛然而止,老者似乎精神许多。他努力睁大两只细长的丹凤眼,细细打量了龙中堂片刻,转而看向满面愁容跪坐在床头的老夫人,狮口微启,轻笑道:“皇后,你说他是中了邪气?还是伯琴伤到人家了?”
龙中堂不由悚然一惊,心想:他仅仅看我一眼,便猜出我曾被伯琴前辈的琴声伤害过!他是会算卦?还是会相面?不过,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德高望重的老人,向他磕头请安,也是理所应该。
于是,他急忙上前一步,却也不敢贸然跪在床前的草蒲团上,只好席地而跪,恭恭敬敬地磕头道:“晚辈龙……呃,那个,晚辈敖继,给陛下请安,恭祝陛下早日康复,福寿绵长。”
“好啊,好孩子。”
老者非常欣慰地看了看龙中堂,又看向皇后,轻笑道:“闻其言,知其心。皇后啊,继儿如此大方得体,说明已经长大了呀。”
听着老者爽朗的笑声,品着老者宽厚的胸怀,龙中堂更觉钦佩和感激,又听老者并未直呼“敖继”
之名,而是亲昵的称为“继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