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随骆远回了他的贼窝,望着传闻中用金山银山堆积而成的土城,瞪大了眼愣。
这哪里是什么金银堆砌的土城,分明就只是几个破旧的土窑子。
土窑子跟前还围了个猪圈,几只翘着屁股的猪在里头“哼哼”
直叫。
当贼还需要养猪的吗
地上还有好些尚未来得及清理的鸡粪,苍蝇嗡嗡从嘉禾眼前飞过。
嘉禾捂着鼻子,皱眉看向骆远“这、这就是你住的地方”
骆远点头“对,以后也是你住的地方。”
嘉禾“”
前世她随沈云亭去偏远边关呆了几年,那地方虽也穷苦,却也未像眼前这几个土窑子这般脏乱差。
仔细想想在边关时,因为沈云亭这个人严谨到可怕,角角落落都要严丝合缝都弄得干干净净。
那时候她追着沈云亭去了边关,沈云亭凶了她,可第二日他还是替她把住的地方收拾得干干净净。
她曾经错以为这是沈云亭在乎她。其实只不过是因为他性格使然一丝不苟。
而眼前这个人,不修边幅,他住的地方也跟他这个人一样“不修边幅”
。
土窑门前几百个穿着破布烂衫的悍匪,见骆远回来了,迅排成几列,齐声朝骆远喊“恭迎大当家回来。”
骆远朝众匪寇点了点头,举起嘉禾的手,对众匪寇介绍道“这是我媳妇,以后她就是你们大夫人了。”
众匪寇眼睛齐刷刷朝嘉禾看去,齐声喊道“大夫人。”
嘉禾“”
骆远收起长刀,别在腰间,扯着嘉禾往土窑里走。嘉禾被骆远拽进了土窑,带到了一处暗室。
他点燃暗室的油灯,暗室顷刻敞亮了起来。
嘉禾抬眼看见暗室正前方放着几个牌位,正中放着的牌位上刻着前朝名将骆勇的名字。
嘉禾听阿兄提起过,骆远乃是前朝名将骆勇的后人。自骆勇因兵败被俘获罪后,他的后人皆被贬为庶民,永世不被朝廷录用。
这大概也是骆远为何武艺高却要沦落到当贼头的因素之一。
骆远扯着嘉禾跪到蒲团上,对牌位上的祖宗道“阿爷,孩儿带着孙媳给您见见。”
“媳妇,这是我阿爷,是从前的护国英雄。”
骆远挺起胸膛对嘉禾道。
嘉禾垂眸,前朝名将骆勇一生戎马纵横沙场杀敌无数,却因一朝失策战败被俘,背上千古骂名。
嘉禾想起了前世的爹爹,同样的一声戎马杀敌无数,同样的一朝战败背上千古骂名。但在她心中爹爹永远都值得被称为英雄。
仅用一场战役的失败来诋毁一生纵横沙场的是不该的。
嘉禾认真跪在蒲团上,朝那个死在屈辱之下的名将叩。
骆远看着嘉禾朝自己阿爷叩,面上渗出浅红,真心道“媳妇你真好,你真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子。”
嘉禾一愣,垂下眸子,鼻子一酸。
最好的女子。
她活了两辈子,也未从沈云亭口中听过这句话,哪怕上一世的最后,他对她动了情。
但那一点点,充满欺骗隐瞒和恶心的所谓真情,不足以支撑他说出违心的话。
当有人那么真诚的告诉她,她是最好的女子时,说心里没有一点触动是假的。
可他是贼,杀人夺金的贼。
拜完祖宗,骆远领她去了自己的寝居。
骆远的寝居,并不宽敞,打开门散着一股子霉味。嘉禾捏着鼻子抬眼打量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