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开罢会,往家走到村头时,听到后面有脚步声,扭头见一个老头正往这边走,精神矍铄、童颜鹤、仙风道骨,仔细看后,便转过身,惊喜地喊:“姑父!”
那老头愣一下,看会儿他,笑问:“这不是春光吗?”
春光笑笑,说:“咋不是我耶?”
说着,上前拉着姑父的手,问:“恁远的路!你是咋来的?”
姑父说这一片有个人请他看宅子,开着小轿车把他拉到了那家。他看完宅子,来这里看看;又说他八十多岁了,今儿脱了鞋,不知明儿还穿上穿不上呢,趁着还蛄蛹动了,再来一次!春光说:“看你那样子,能活一百多岁,来的次数多着呢!”
姑父“哈哈”
笑,说:“我活恁大,不成老妖精了吗?鼻涕邋遢的,人见人烦;再说,活得太大了,光占孩子们的寿!活哩差不多就妥嘞!要说,我现在就够死的材料嘞!”
春光说:“哪能呢?”
姑父又问九叔的身体咋样?春光说:“好着呢,他时常念叨你!”
姑父说:“那就好!”
又问春光现在干啥。春光指着村头的板材厂,说:“那厂就是我的!”
还说今天又被选上了党支部书记!姑父看着他,道:“有出息!”
春光说:“马马虎虎过日子呗!”
说着,挽着姑父的胳膊,说:“走!赶紧回家!咱一窝子人见了您,不知高兴成啥样呢!”
姑父说:“别说高兴嘞,不够就妥嘞!”
说着,二人便走了。
二人走到大柳树下的井旁时,姑父站住了,看看井,又抬头凝思着大柳树。这时候,一只乌鸦从大柳树上往西南飞去了。姑父见它一直飞落在了汪宏泰家的楼顶上,又听它“呱呱”
叫几声,忽然拍着手,道:“尽了!尽了!”
春光也站住了,看着他,问:“啥尽了?”
姑父并不回答他的话,扭头看会儿春光,又看看井和大柳树,然后转过身,又看着春光,道:“上次,咱俩在这棵大柳树下,你问我的话、我给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春光想想,说:“记得!当时,你见一只鸟从这棵大柳树上飞落到了汪宏泰家的楼顶上,诡秘地笑了。我问你笑啥?你说‘天机不可泄露,几十年后还在这棵大柳树下、我再给你说笑的啥’!”
姑父说:“是的!你当时就是那样问的;我当时也是那样说的!”
说着,咽口唾沫,说:“一晃几十年过去了,现在,咱俩又站在了这棵大柳树下,我该告诉你答案了!”
说罢,看着大柳树,说:“这棵柳树有两搂多粗,上面必有仙!当年,我见一只鸟从这棵树上径直飞到了汪家楼顶上!那鸟奇形怪状、非同一般,我猜它定是只仙鸟!同时,我又见一团紫气从东边飘到那家楼顶上、停下来,就看出来那家必出官!然而,我又见那鸟和紫气只在汪家楼顶上停留一会儿,便都走了,掐指算了那鸟和紫气停留的时间,算出来汪家人的官今天就该当到头了!刚才,那只乌鸦飞到了汪家楼顶上,呱呱叫几声,便是给汪家报官当到头的信的!”
说到这里,停一下,问:“你是官场上的人,听我说得对不对?”
春光一惊,想:奇了,姑父咋看恁准呢!他点头笑着说:“对,那家主人叫汪宏泰,支部书记的官刚被选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