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半晌,甘宁回到船舱内,躺在木板上,望着船舱起了呆,继而又拉上毛毯,将自己的头包裹起来。
“若霍参军前来,言我在睡觉!”
甘宁闷声说道。
少顷,艨艟赶上了甘宁乘坐的斗船,霍峻站在甲板上,说道:“在下霍仲邈,请你家将军出来相见。”
张横看了眼不敢见人的甘宁,硬着头皮说道:“我家将军昨夜一晚未睡,今在睡觉!”
“把你家将军叫醒!”
霍峻没好气的说道。
自己赶了上千里路,几几夜,身上都快臭了,好不容见到甘宁,结果他还这态度,让霍峻有了不爽。
“将军,霍参军来了!”
张横尴尬叫了几声,见甘宁在船舱内挥手示意。
张横无奈看向霍峻,拱手说道:“我家将军叫不醒!”
霍峻哑然一笑,笑骂道:“甘宁,我日你先人!给句痛快话,出来不出来。”
船舱内的甘宁听着霍峻的笑骂,烦躁揉了揉毛毯,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假装睡醒的模样走出船舱。
“仲邈,大觉初醒,有失远迎。”
霍峻看了眼甘宁,将挂梯扔了下去,没好气说道:“上来,我与你有要事交谈。”
看着霍峻转身而走,心有愧疚的甘宁也就爬了上去。
张横等一众手下,见一向桀骜不驯的甘宁如此顺从,不禁笑。见甘宁那铜铃大的眼睛看向自己,众人又乖巧闭上嘴。
霍峻依在船头甲板上席而坐,见甘宁扭扭捏捏坐下后,然后取出那块印绶摆在甲板上。
甘宁看着被锦囊裹起来的印绶,说道:“仲邈这是?”
霍峻也不看着甘宁,望向远方的碧水凌波,说道:“此乃横江中郎将印绶,峻仓促追赶兴霸,左将军便用牙门中郎将印绶暂送与兴霸。”
甘宁刚刚解开系丝,听霍峻所言,面露愕然,说道:“不是中郎将吗?”
霍峻冷笑一声,说道:“左将军怕你嫌弃官小,不愿为他效力,又加封你为横江中郎将。”
甘宁脸色通红,又羞又恼,但又不好作,闷声说道:“兴霸岂是贪图官职之人!今奔向江东,实话言之,宁一为前程,欲在江东建功;二为避难,恐祖分化我部众,又害我性命。”
说着,甘宁语气调低,怕让霍峻不悦,说道:“某不为左将军效力,非是嫌中郎将官职小。而是因其没有根基,兵寡将少,又居刘表帐下,不知何时才能建功立业。”
紧接着,甘宁又连挥手,解释道:“今知此印绶,乃宁眼光浅薄,不识左将军之气魄。”
甘宁现在的职位是校尉,而且还是没有表杂号的校尉。如今越过杂号校尉,跳过中郎将,直接升到杂号中郎将,已经说是重赏,更不用说连面都没见过,就看出这等报价来。如此的君主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就是心有大气魄之人。
昔日刘项之争,项羽看似豪迈,属于伟丈夫。然而在封赏上却是扣扣索索,印绶握在手里舍不得给。
刘邦的气魄则远甚项羽,当面对韩信请封假齐王之时,刘邦直言大丈夫要做就做真齐王,做什么假齐王啊!
显然具有高祖遗风的刘备,就属于后者。官职算什么,人才方是根本。
甘宁也不是没有见识之人,当他听到这则消息后,便初被刘备的心胸所折服。
霍峻扭头看向甘宁,说道:“下群雄何其多,刘璋子继父业,坐拥益州,然其不过守户之犬也;刘表单骑入楚,威镇江汉,然其也不过虚名之辈。其二人有基业,可为明主否?”
“此二人都能有基业,何愁玄德公没有基业?玄德公,英雄也,今龙游浅滩,受一时之困而已。兴霸以为何如?”
甘宁把玩着印绶,神情先是喜悦,后又低沉,说道:“今谋斩杀张风,率部出走,已为祖记恨。若宁投效玄德公,将会使玄德公两难,此为宁当下所忧也!”
霍峻大笑几声,说道:“玄德公出身幽州游侠,早知兴霸脾性,临行叮嘱峻,言你乃性情中人,恐会气愤之下,坏人性命。故玄德公言,其将一力担之。”
拍了拍甘宁的肩膀,霍峻沉声说道:“兵江东,乃建功之时。以玄德公之能,必有所建树。杀张风之事,有玄德公为你担下,你当厚报玄德公即可。”
甘宁心潮澎湃,他知道自己能受如此委任,肯定是来自霍峻的奔走,此恩义他何以报答!
忽然,甘宁改坐为跪,拱手拜向霍峻,沉声说道:“今后仲邈当如我兄弟,性命共之。”
“兴霸兄请起。”
霍峻连忙扶起甘宁,笑道:“大丈夫何故做儿女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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