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他已经到了。”
白轩逸戴着头戴式的全封闭监听耳机,微微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位置,声音从苏殊这边的播放器传来,也把苏殊和张嘉鸣诧异得一转身,“毕竟你说的,全部出自他。”
束若悦说:“……不好意思,你说的是哪一句呢?”
“每一句。”
审讯中最重要的能力是控场,控场的人情绪一定要连贯,白轩逸便是连贯的冷漠,“苏检,关一下记录仪。”
咔哒一声录音摄像关闭,白轩逸才不留任何证据痕迹地说了下去:“法律上没有一项明文规定,嫌疑人和律师不能进行模拟审讯的练习。但是,当你对你的律师无保留地坦率之前,也应该确认他对你作为当事人的重视、尽心程度。嫌疑人,知道吗?你现在所在十二号会见室。”
“怎么了,那又怎么样?”
束若悦有些抢话了。
“在这间会见室里坐过,他上一个类案的委托人。一审八年有期徒刑,二审当庭释放,你知道他为了这个结果,中间的手段?那个嫌疑人第一次拘传从下午三点四十五开始,根据《刑事诉讼法》的规定,拘传不能过十二小时,于是到凌晨三点四十五第一次拘传就结束了,但第二次拘传从凌晨三点四十五又开始了,连续十二次,变相羁押六天六夜,而且不让喝水,不让吃饭,不让睡觉。十二份拘传文件都在卷宗里,法官一看便知存在严重的程序违法,甚至涉及刑讯逼供。”
束若悦不觉把目光错开了。白轩逸的意思很明确,何意羡为了帮助脱罪,无所不用其极。甚至常常买通拘留所,故意让委托人遭大罪,公家背大锅,就这么搞得整个司法环境你法我笑,黑幕重重,法,党国不指望你有这个。但是昨天何意羡却再三交代,让她务必好吃好穿。又知,何意羡绝不可能生菩萨心肠。所以,这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事放在心上?还是说到头来还坑一手?到了今天,他们的利益其实谈不上深度绑定住了,何意羡当然可以一根甘蔗从头吃到尾!
苏殊正跃跃期待师父接下来再说些什么,站在党和人民的立场上,该出手时就出手,狠狠开几炮!
没想到白轩逸只是说:“记录仪可以打开了。我还有点事,你们继续把她近三个月的行踪问细。”
这时的何意羡刚停下车,配合着爵士乐,把手中未燃尽的香烟愉快节奏地在烟缸里捻灭:“你这人怎么这么嗦啊,我让你来你就得马上到。”
“嗯,我问你中午想吃什么,一起床我就没说过一句话,这就叫嗦了,我真嗦。”
孟一宿没睡,眼神已是有点恍惚,在车上还没下来。
何意羡看着拘留所的牌匾,满心念着事情的顺利推进,美好蓝图已经展开,喜气洋洋地不管他扭头走了。今天他难得穿得多一点,天气冷冒着热气,像个刚出屉的大包子。
孟又一个人坐了会,闭上眼,心静是最好的养生之道。但是,你以为你一毛不拔,就能过得了这个坎吗?于是,一不在乎二没期望地搓了把脸,豁出去了,小丑都不怕人笑,他怕人笑?
来到会见室一门之隔的外边,只看何意羡又在骂人:“白轩逸?你在这憋个什么屁呢?你喝了二两猫尿了,你大早马不停蹄来的见女人,你以为给人民当家做主来的了?明明一个臭虫还他妈混在名门正派的瓜子壳里,人了!”
白轩逸是刚刚出来,恰好遇到何意羡。见他这样的架势,想到束若悦适才那些言辞,每个字眼都戴上花里胡哨的流苏羽饰,每句话的出拳度都堪比子弹,千手难防。所以一听就觉,真是十分之非常地“何意羡”
,只可能是他手把手教的,世无其二。现在真人又在眼前小金鱼吐泡泡,不禁有些会心的好笑。
“你笑什么笑,你看什么看,你来干嘛,我就来干嘛。”
何意羡把孟一拉过来,“公费恋爱。”
白轩逸回检察院还有公务,礼貌尊重点了头:“孟律师。”
白轩逸不是何意羡,他一般不会拿人家的痛苦和隐私做文章,这样太下作。这三个字的传播有可能是无心的,但是却造成了实打实的核武伤害。
只听到里头一阵审讯椅的剧烈挣动声音,乃至是女人的尖叫。何意羡对着白轩逸的背影还在骂骂咧咧时候,辅警来说:“实在抱歉,嫌疑人说这几天都不方便会见二位了。尤其是您,您是孟律师吧?”
第42章闲弄筝弦懒系裙
看门的法警远远瞧到,白检是捎着只跟屁虫回来的。不是小苏,竟是和咱们检察院上上下下亲如一家的小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