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這天是本市難得的艷陽天,根據占星學的晴天好運論,這天必定會有好事發生。
但阮南參認為自己簡直倒霉透頂。
出發時間定早上七點,由於前一晚太興奮,阮南參罕見地失眠了。
他卷著被子在床上翻滾,直到完全把自己裹成大號卷餅也還沒有睡意。
金漸層趴在大床一角,兩隻前爪揣在胸前,有節奏地打著小呼嚕,床墊算得上強烈的振動甚至沒有吵醒她。
後半夜,時間指向凌晨四點的時候,阮南參終於在金漸層規律且催眠的呼嚕聲中入睡。
不足三小時的睡眠令他異常困頓,等待公交車的過程中幾乎要倚著路旁的樹幹睡著。
又因為睏倦瞌睡,他錯過了正確的公交站點,等他背著包趕到報社集合地點的時候,旅遊大巴已經準備發車了。
張瑜挎著個小包站在大巴前,眉心微蹙,隔幾分鐘就低頭看一眼手機,看樣子是在等他。
「主編姐姐!」阮南參一面沖張瑜揮手,一面拽著背包帶子同手同腳地跑過去,羞愧地道:「對不起啊,我、我錯過站來晚了。」
張瑜鬆了口氣,放下手機,搖搖頭,沖阮南參笑笑,「沒事,來了就行,我擔心你睡過頭了。」
「快上車吧,師傅要發車了。」
阮南參跟在張瑜身後爬上大巴的樓梯,第一眼就看到了閉眼坐在靠門第三排的方叢夏,不知道是不是張瑜的安排,方叢夏旁邊的位置是空的。
他高興了兩秒,走過去輕手輕腳地坐下,把背包取下來抱在懷裡,盯著方叢夏看了一分鐘,伸出手,試探著戳了下方叢夏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問:「我可以坐你旁邊嗎?」
方叢夏睜開眼睛,瞟他一眼,沒什麼表情地說:「你都坐下了,還問我幹什麼?」
「啊。」
阮南參愣了一下,有些無措地抱緊書包,抿了抿唇,看一眼方叢夏,又低下頭小聲嘀咕:「那就是可以了吧。」
「………」方叢夏狠狠皺了下眉,像是被氣到,沒有看阮南參,也沒有再和他搭話,戴上藍牙耳機,偏頭看著窗外,一副拒絕交流的模樣。
大巴緩緩啟動,略有吵鬧的車廂頓時安靜下來,阮南參不由自主地盯著方叢夏的後腦勺發呆,或許是他的目光過於灼熱,方叢夏很快轉過頭來看他。
方叢夏今天穿了件灰色的連帽衫,過大的帽兜蓋過稍長的劉海,斜斜地壓住兩道濃眉,顯得他表情柔和不少。
阮南參看著微微下沉的眼尾,莫名想起那天在電影院發生的事,忍不住在心裡默背阮北川教給他的道歉話術。
但片刻之後,困意上涌,他開始沉沉欲睡,外界的聲音統統成了具有催眠功效的模糊背景音。
方叢夏沉著臉,嘴角平直,眼神中有少許警告意味的兇狠。
他瞪一眼阮南參,又抬頭掃了掃四周,確認沒什麼人會注意到這裡後,才壓低了聲音問:「你盯著我看什麼?我後腦勺有花?」
阮南參沒有說話。
前方遇到路障,大巴顛簸了一陣,他仍然沒什麼反應,整個人都呆呆的,目光有些渙散,視線卻牢牢膠著在方叢夏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