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具尸里,肃王、战青峦、战平谷、战石溪都是本人,只有居松关的尸被做了假。
晋王的耳目像鹰一样把肃王府盯着,还有一拨人远赴雪岭,另一拨人绞尽脑汁,开始给他编织罪名。
前头的宁王府、永王府都已倒下,罪名是“谋逆”
,阖府数百口人全部伏诛,一点血脉不留。
下一个,就是肃王府。
他跪在冷冰冰的灵堂里,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里跪多久,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走的话,该往哪里走,该走一条怎样的路,那条路能走多远,如果走不远,居云岫是否还是会受到牵连
当天夜里,他把耳朵贴在居云岫的孕肚上,最后一次听完胎动后,试探着说“岫岫,我们和离吧。”
居云岫以为他疯了。
那是他们大婚后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争吵”
,一场近乎没有声音的“争吵”
,她一再问他为何如此,问他究竟生了什么,他红着眼睛不敢讲话,不知该从哪里讲起,不知讲完以后,等待他们的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撑到第五日时,有人躲过府外的耳目来告诉他少帅快不行了。
和离书在他们的婚房里放了五日,她没有签,第六日,他无法再等。
喝醉以后,他在灵堂里扔了休书,然后剃了头,走的时候,没敢回头。
身后是全府人歇斯底里的谩骂,他听不到,他走在雪地里,清醒而绝望地想我跟岫岫这辈子完了。
他又侥幸而自大地以为或许岫岫会懂我。
他一边想,一边走,走到真的再也不能回头的时候,才敢在心里问自己倘若这一劫,岫岫挺不过呢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多少有丈夫相伴的妇人也丧命在了那道鬼门关外,倘若岫岫挺不过
他含着泪,想我一定会去陪她的。
居松关重伤垂危,奚昱等人被困在神医谷外,他只身赶去,破迷阵,越刀山,闯鬼门,抵达谷内后,在云老屋外磕头半夜,终于感化神医。
兴德元年,春,新皇大赦天下,唯一幸存下来的肃王府从此默无声息,与此同时,居云岫在正月初九夜里产子的消息传入谷内。
奚昱等人热泪盈眶,只有他默默走离人群,没敢听那些欢声笑语。
花开时,他走下神医谷,一边当着放浪形骸的野和尚,一边躲开朝廷耳目,秘密组建太岁阁,把改头换面后的二千苍龙军藏进阁里。
三个月后,居松关从漫长的昏迷中醒来,获悉王府一事,他风风火火前去探望,被居松关狠狠地掴了一巴掌。
他生生地挨下,没还手,没还嘴,等居松关骂他铸成大错时,才说“没办法,只能将错就错了。”
那似乎是他在第一次在居松关面前露出逆鳞,是散漫的、淡漠的、冷冰冰的,不再像以前那样温顺、热烈。
居松关愣了一愣,用近乎陌生的眼神看他。
战长林不等他问苍龙军,径自道“兄弟们回不去,先换个身份活着,假以时日,再图大计。”
他说罢,不想再停留,转身便走,居松关愕然地盯着他的背影“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的脚步缓缓收住,回头“杀晋王,夺皇位,报仇。”
雪岭里的那一场大火,他忘不掉。抛下居云岫时的那一场大雪,他也忘不掉。他在这世上本来是无亲无故、无家无族的,肃王给了他亲人、战友,居云岫给了他对这世间一切的眷念与期盼,他本来可以有一个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家,但这一切,全被毁了。
这笔账,是杀掉叛徒战青峦就可以算清的吗
不可能,所有相关的人,他都要他们血债血偿。&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