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沈遇身上也看不出來要逃跑的痕跡,王誤生就對沈遇放了些心,管家對沈遇的看管也鬆了很多,有時候忙不過來時就會讓沈遇自己待著。
他會隔一會兒去看看沈遇,見沈遇並沒有鬧騰,只是乖乖待著,也沒有要亂走的行為,於是更加放心。
看管的人又撤了一批,沈遇得到的自由權限更大,如今已經可以隨意出房間門,但也僅限於房內,要是想要到院子裡還是得和管家交代。
此刻正值深夜,王誤生出去了,管家和傭人也都休息了。
沈遇盯著眼前的門,慢慢把手覆到了門把手上。
只要打開這扇門,只要再嘗試一下,再努力一把,興許還能逃脫。
無人救我,所以我只能自救。
沈遇暗忖心思,閉了閉眼,打開了門。
客廳里的月光鋪在走廊上,順著他打開的門傾瀉進來,沈遇看著這一地皎潔,慢慢邁步踏了上去。
他這些天已經觀察過,自己被關的別墅在一座山上,地廣人稀沒有多少人煙。從正門走會有一條大路,修的很完善,如果自己能搶一輛車,或者躲在某個車上,興許能出去。
但是他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且不說能不能搶到車,單是門口有人守著,沒有車輛能進入別墅都讓他沒有辦法。
所以沈遇只能嘗試另一條路。
那就是爬到房頂,從三樓跳下去,跳過房子後面修築的圍牆,或許可以逃脫。
別墅後面和圍牆相隔的部分雜草多,管家很少去,基本不會被發現,而且跳出去就是後山,有灌木和樹枝,或許會為他擋一下,起個緩衝。
沈遇走了出來,坐在了上次看錄像的沙發上。這個地方太過於難堪,讓他甚至不敢坐,也不願意來。
但是這次他坐在了這裡。
走之前總有些東西要好好處理。王誤生展示錄像時特意拍了拍那台攝像機,所以沈遇知道攝像機被放在哪裡。
柜子被拉開,沈遇小心地拿出了攝像機。
播放鍵點下,畫面上熟悉的背景和熟悉的身影出現。沈遇確定了這就是自己要找的,於是扣出了sd卡揣在了兜里。
一切都靜悄悄的,整個過程沒有人發現。
沈遇就著月色攀上了三樓房頂,盯著遠處的圍牆。
跳出這裡,就有大概率能跑。
可是那麼遠的距離,自己真的可以嗎?
沈遇深吸了一口氣,身體有些發抖。他在害怕,在心慌,在焦慮,可是每當這些時候,他最希望的人就從來沒有站在他身後過。
他總希望溫平生能義無反顧站在他身後,希望溫平生能為他撐腰,希望溫平生愛他,但一切最後看來都是妄想。
如果這次能逃出去,就離吧。
徹底離吧。
去找白玖幫忙,求求他救救自己的家人。打一輩子工,簽賣身契,做什麼都願意。只要最後不在溫平生掌控之中,只要最後一切都安置好,只要不再虧欠任何人,那麼死也在所不惜。
沈遇閉了眼,咬緊了牙,衝著剛剛瞄準的方向大步跳了出去。
幾米的距離,是生還是死?是自由還是被囚?
沈遇沒有想這些。
他只知道自己跳過去後小腿劇烈的疼痛,然後身上,胳膊上,臉上都開始灼燒一般的痛。
沈遇捂著嘴巴不敢出聲,他滿眼的淚花,慶幸這些樹枝和灌木在為他緩衝時劃傷了他,卻沒要了他的命。
天光大亮,紅日初升。
沈遇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來的,只知道走到最後大腦一片空白,最終入目所見的就是白玖和天邊緋紅燦爛的朝霞。
「他怎麼還不醒,不是早該醒來了嗎?」
「傷的真不重,主要就是劃傷和高處跌落摔斷了腿。肋骨和內臟都完好無損,做檢查也沒有腦出血,人主要是低血糖又太疲勞才不醒的,請不要擔心……」
「不行,我等不了,我不能在這裡露面。」
朦朦朧朧中似乎聽到有人在爭吵,沈遇被這嘈雜聲刺激,慢慢睜開了眼。
白玖見躺在床上的人醒了,立馬過來看情況,又是餵水又是關心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沈遇知道是自己把他賣了嗎?應該不知道吧。白玖看著沈遇的眼神有些閃躲,心裡發緊,他怕真相敗露,怕沈遇恨他,但隨後他的擔憂就在沈遇的一聲「謝謝」中煙消雲散。
病床上的人從始至終並不知情,他甚至還在感激白玖的突然出現救了他。
「對不起阿遇,」白玖捋了捋沈遇有些偏長的額發,在他手上輕蹭一下,很是內疚的道歉:「我有事要忙,暫時不能陪你,可能要消失幾天了。」
他頓了頓:「你先休息休息,下午會有警察來,你可以錄個口供,說說發生了什麼。」
白玖看著沈遇,似乎有些為難。沈遇反問他怎麼了。
「阿遇,你能不透漏我的蹤跡嗎?我還在商談合作,不能讓人知道我離開了。所以能不能別說是我找到了你。」
沈遇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心中對白玖的感激也更甚。
他已經做的很好了,救了自己兩次,自己的命全是白玖撿回來的。人家這麼忙都抽空來等自己醒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替沈遇收拾好東西白玖就離開了,他其實不是忙,只是不能露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