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回视线,转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可能知道她做不了什么,崔震只是静静地站着。
往前几步,便是坡沿,徐惜挽站在这儿,终于明白那些打杀声不是她的错觉。
就在山坡下面,此时一处起了火光,能看到一群人缠斗在一起,隐约的,那起火的像是一座车架。
很快,胜负分的明显。
崔震往山下看了眼,神经很是机警:“娘娘上车罢,属下送您回驿站。”
这里的确隐秘,山下那里根本不会知道这里停着一辆马车。
下面的厮杀偃旗息鼓,这边徐惜挽转身往回走,没有去问李黯的去向。
她安静的上了车,靠着车壁坐下。身上感觉还是明显,需回去泡上一泡才能缓解上来。
马车沿着原路回程,黑夜里平稳的下了山坡,车轮碾着吱吱呀呀。
等到了平处,便是一方土路,帘子掀开一角,从外面飘进来些许烟尘的味道。
徐惜挽鼻间一嗅,便知道离着方才厮杀的地方很近了。如她所料,掀了窗帘一角看出去,十丈之外便是那处火焰。
这样近也就看清楚,那燃烧的竟是李黯的帝王车架……
“谁!”
忽的,外头的崔震一声大喊,紧接着是兵刃相交的刺耳声。
徐惜挽手里还抓着窗帘,猛的感觉马车剧烈晃着,拉车的马儿嘶鸣一声,受到惊吓般撒开四蹄往前跑。
事情太过突然,她视线还留在火堆旁的身影上。是李黯,他犹如雕像般一动不动,垂下的手中握着一把长弓,身上的玄色披风张扬开猎猎飞舞。
隔着远远的距离,他应该也听见了崔震的喊声,侧过脸往这边看。在窗帘落下前,两人视线相交上。
马车蓦然加速,徐惜挽身形不稳,差点儿摔倒在车厢里。她双手紧抓着窗口处,控制着身体。
耳边听见外面一声闷响,那是赶车的马夫被要去了性命,栽下了车去。
如今,徐惜挽没工夫去想别的,只知道这受惊的马肯定会疯跑,不及时从车上下去,保不齐会伤到性命。
阿弟还等着她,她不想死。
不能再等,这处地方她刚才见着还算平坦,若马继续跑下去,她不知会跑去什么地方。
她弓着身子趴去地上,身体贴着底板,手抓着可以借力的地方,开始往门帘处移动。繁琐的宫装,此时成了累赘,更何快还有李黯给她身上留下的不适。
终于,她手把上了车厢的门框,那条门帘此刻剧烈晃着。借着飞起来的缝隙看出去,是狂奔的马儿,它后颈上的马鬃在黑夜中飞舞。
此刻的徐惜挽,已经整个人出了车厢,人紧紧贴着门旁的车壁。马车太快,贸然跳下车,很大可能会摔断骨头。
恰在此时,耳边擦过嗖得一声,一支箭矢飞过,刺上了马身。紧接着那马突然长长的嘶鸣,并高抬起两只前蹄,车厢亦跟着倾斜,似乎随时会散掉。
说时迟那时快,在这突然减速的瞬间,徐惜挽后牙一咬,眼中闪过坚定,随之双手松开车壁,身形轻盈的跳起,从马车上跃下。
当身体落去地上的时候,她顺势翻滚着,这样可以减轻身体的创伤。
幸而夏日的草地丰茂,犹如柔软厚实的毯子,她的身体没有感受到疼痛。
等她从草地上抬头,那辆马车已经出去了好长一段,随后那马居然猝然倒地,再没起来。
还不等舒一口气,又听见渐近的脚步声,徐惜挽瞬间重新紧绷起来,豁得从草里坐起来,然后见着朝她走近的人。
他在几步外,手里握着长弓,玄衣与夜色相容,是李黯。
“有人!”
徐惜挽尖叫一声。
不知从哪里跳出来的黑影,直朝李黯挥剑刺去。女子的尖叫声还未落下,李黯手一抬,那握在掌中的羽箭狠力一刺,那刺客的勃颈便被穿透,沙袋一样落去地上。
刺客正落在徐惜挽面前,痛苦蠕动着。瞬间,浓重的血腥弥漫开来。
她蹬着双脚,在草地上后移,想远离面前的这片血腥。
李黯两步过来,在她身前蹲下,同时挡住了那片狰狞。
他看着受到惊吓的她,手去托上她的面颊:“你,还是这般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