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戾再次醒过来后,脑子清醒了不少,他认出了沈青临和白芸,包括他俩的贴身秘书,白芸欣喜不已,以为儿子记忆恢复了。
“太好了太好了,儿子你记忆恢复了,我等会去隔壁病房告诉时予,你躺病房这两天,他担心的吃不下睡不好,本来身子就弱,现在折腾的更瘦了。”
病床被摇起来,沈戾靠在枕头上,他的五官细看着像白芸俊美精致,但轮廓和气质却像沈青临,颌角凌厉透着股疏离感,加之高中叛逆期实在不听话被沈老爷子送去部队历练了一年出来,变得更加桀骜不羁,隐隐带着股邪性。
他现在浑身包扎着伤口,看起来怪异可笑,醒过来后只说了三言两语便一直沉默,白芸念叨了一会,感觉到沈戾不对劲。
“儿子,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戾沉默了几秒,开口问道,“时予是谁?”
病房内陡然陷入安静,白芸愣了一秒回过神,语气带着些不敢置信,“儿子,时予啊?姜时予你不记得吗?两年前搬来我们家一起住的时予。”
一场车祸,沈戾记起了所有,唯独忘了和姜时予有关的一切。
姜时予的母亲在他五岁时因为心脏病去世,他早产加上遗传了母亲的心脏病从小身子骨也弱,父亲年轻时和沈戾的爷爷在一个部队当兵,过铁的兄弟,后来因为妻子去世退伍分配到江华公安局,一边照顾年幼病弱的姜时予一边工作,安稳了十年,直到姜时予慢慢长大他自动请愿调到最危险的缉毒科,不过一年时间,在一次缉毒行动中不幸牺牲。
姜时予当时正在读高三,得知这个消息当场气血上涌,心律不齐,直接晕在学校,差点人没救过来,醒来之后,孤身一人的姜时予被沈戾的爷爷接到沈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孩子,以后这就是你的家。
姜时予永远无法忘记被沈爷爷带到沈家那天,他背着书包踩着白色的帆布鞋,站在与自己格格不入的别墅中,像误入城堡的小猫,怕自己的帆布鞋踩脏了干净反光的地面。
白芸得知姜时予的遭遇非常心疼这个孩子,见他长得漂亮乖巧更是欢喜,进门后就拉着他的手不停地介绍,就在他们准备上楼的时候,门口传来轮胎擦过地面的声音。
敞开的大门清晰可见少年单手扶着一辆单薄全黑的山地车,另一只手夹着篮球,背上还有个巨大的背包,上面挎着一副拳击手套,少年眉目漆黑,头发短短的,在烈日下嚣张的竖起来,一看就不好惹。
“是阿戾回来了,正好,时予我带你认识一下。”
沈戾从烈日下走进来,额头上的汗还没干,少年步子迈的大,眨眼就到了跟前,他叫了一声爸妈,爷爷,然后目光就落在最后那个单薄的身影上,犹如实质的目光将姜时予刺的惴惴不安。
“阿戾,快来认识一下,这是爷爷战友家的小孩,以后就住在我们家了,你比他大一点,以后你就是哥哥,你要好好照顾弟弟,他身体不太好,在他面前不要混,听到没?”
白芸拉着姜时予给沈戾介绍道。
沈戾眯着眼打量那个不情不愿从后面挪出来的身影,少年声音小的几不可闻,糯糯的叫了句,“哥哥。”
下一秒,沈戾那张俊脸就被放大数倍怼在姜时予眼前,漆黑如墨的双眸直直盯着他看,吓得姜时予当场呼吸停顿一秒,清凌凌的猫眼和他对视。
混不吝的少年扯开一个巨大的笑容,语调带着戏谑,像逗猫似的,“乖弟弟,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病房内,姜时予躺在病床上,双眸紧闭,眉头紧蹙,陷在一个个梦境中不得解脱。他不断梦到初次和沈戾就见面的场景,少年张扬肆意的模样深深刻在他心里,后来很长时间里,沈戾总会在很远处就看到他,然后带着坏笑的朝他奔来,把他紧紧拥入怀抱,亲他的耳朵,叫他乖弟弟。
半夜,姜时予从梦中惊醒,嘴里叫着沈戾的名字,漆黑的病房像一座牢笼,一闪而过的光影从窗帘缝隙漏进来打在白墙上,像某种妖怪的肢体,肆意挥舞。
姜时予把手按在胸口感受心跳的律动,有点快,他深呼吸几次,心律逐渐稳定下来,他眼神茫然的看向空中,没有聚焦,过了好一会才像彻底清醒过来,思维缓慢启动。
手机显示凌晨三点,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个点醒过来了。
爸爸牺牲后他来到沈家,很长一段时间睡眠质量非常差,差到可以整夜都不合眼,后来由于经常晚上不睡觉心脏承受不住发病住了一个月医院,白芸阿姨忙前忙后照顾他,他心里非常过意不去,出院后便开始找各种办法试图让自己入睡,结果都没用。
直到有天晚上他无意打开三楼的影音室,墙上挂着巨大的高清幕布,正在放映泰坦尼克号,沈戾躺在沙发上斜眼看向门口闯进来的人,姜时予手足无措朝他道歉,说自己不是故意打扰他的,马上就走。
“慢着,不准走,进来。”
沈戾的话像一道咒语,钉住了姜时予的双脚,他顺从着门内人的话,带上影音室的门,一步步挪进去,担心的双手都搅到了一块,从搬过来第一天见过沈戾一面后就再没见过,学校里老远见到也是绕道走,不曾想今天在这种情况下碰见,姜时予有时候挺像小动物的,对危险的预判总是下意识的第六感,比如此刻他就觉得躺在沙发上的少年很危险,他并不想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