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只是過去,說起來簡單,但眼下江叢靡不得不承認,即便他接受了過往,接受了自己不堪入目的修為,骨子裡的傲氣卻從來沒有半點消減。
可是被所謂的正道聯手挫骨揚灰,莫名其妙回到這方天地,修為又退後了一大截。不管是哪一項都從沒人過問他江叢靡的意見,除了接受還能怎麼樣。
手中的毛絨帶著溫度,將江叢靡自無邊的幻想中拉回現實。
江叢靡的目光在沉默中落到雲知染身上。
訴之於口很難,也從未有過,但云知染是正確的。
倘若不徹底說清解決,他們之間永遠會橫著這道窗紙,說不定哪天一個鬆懈沒注意,小傢伙就會跑得無影無蹤。
所有的掙扎和浮沉糾結最終化為一個字。
「有。」
一個包含著江叢靡無數第一次的情緒的字。
而第一個字說出了口,後面的話似乎沒有想像中那麼難以說出口。江叢靡闔上眸子,捏住耳朵的手卻攏得緊了更多。
「有血海深仇。」
沒被拽著的耳朵被驚得一下子抬起。
血海深仇!!
「仗著人多勢眾,毀我洞府,散我修為,廢我根基,震碎過我的五臟六腑,凌辱欺壓,好像我就是他們口中天道所不容的惡人一般。」
破罐子破摔,江叢靡索性把自己不堪的過往全部抖落了出來。帶著無人知曉的經歷,捧著灰撲撲的脆弱到雲知染的眼前。
雲知染清楚聽見了每一個字,微微瞪大眼睛。
險惡。險惡!
怎麼到處都有人抹黑他!!
天道不會容不下任何一個人,但同樣的,他遵循惡有惡報。大冤種能成為氣運之子,又恰好遇上他被攆下來帶人飛升,只能表明他值得,不會是壞人。
「天道沒有容不下你。」
高抬的耳朵輕輕搭上江叢靡的手,軟糯糯的聲音無比堅定:「天道很喜歡江叢靡噠!」
沉重無比的氣氛被雲知染的理直氣壯攪和得蕩然無存,緊貼著手背的溫熱無疑是最好的證明。
「是,天道待我不薄。讓知知過來陪我」
兩隻手分別輕輕揉捏著耳尖,話語中的溫柔連江叢靡自己都不曾想像過。
兔兔耳朵有一瞬間的僵硬,但很快反應過來江叢靡不可能發現他的身份。
不過天道是真的真的喜歡江叢靡噠,兔兔保證!
雲知染的親近讓江叢靡稍稍大膽了些,將沒有完全被戳破的窗戶紙再度放到眼前:「知知不嫌我?」
現在的他一無所有,手中剛添上的人命更是雪上加霜。
比話語先給出答案的是半纏上手腕的長絨耳朵,身體力行地證明自己的態度。江叢靡捏住耳尖的力道很輕,雲知染輕輕鬆鬆便能脫身,不過為了杜絕誤會,只動了一邊的耳朵。
不通人情的雲知染突然福至心靈,能夠理解江叢靡問這句話的意思。
「生死自有天定,他本來也活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