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的次数少的可怜,大部分时间都低垂着头,看起来快要睡着了。
盘子里摆放的新鲜水果也没有伸手动过一下,只有茶杯里潜下去的一点水纹。
实际上,他也确实快要睡着了。
“张赫还没走?”
少年的声音古板无波,像一滩死水。
“没有。”
“嗤,倒是谨慎。”
少年自顾自地玩了一会手中的茶杯,突然将手中的杯子往地上一掷,期待的破碎声没有如期响起。
“少爷,这是最后一个青玉杯了!您悠着点!这次带到隋城的杯子都快被您摔光了,日后若再想要喝茶就得用别的杯子了。”
站在轮椅背后的人年纪看上去不大,似乎比坐在轮椅上的少年还要小一些。只是刚刚鬼魅般的身法非同寻常,快的令人捕捉不到。
雅间内霎那间死一般的寂静,安静到祝焱在脑子里已经想好了向少爷道歉的一百种方式。
他甚至在脑内规划好了被少爷殴打的逃生路线图,直接跳下去可能来的比较方便。。。
“。。。哦。。。那便给我吧。”
少年懒洋洋地伸出手,宽大的袖袍缓缓滑落,玉白的手腕在夜明珠下泛着青,骨节凸起,似展翅的蝴蝶。
祝焱偷偷地看了一眼站在珠帘边的男子,得到了他的点头示意后,将杯子放在了桌上。
“主子,时间快到了。只是。。。”
站在珠帘边的男子看着外头的情形。
莲香的舞已经到了高潮,轻纱做成的石榴裙在空中不停旋转着,悲怆的筝声惊心动魄,底下的人均是满脸痴迷之色,唯独。。。
“怎么了?”
少年懒洋洋地抬起眼皮,鸦羽一般的睫毛下流露出几许漫不经心。
“如果按照原本的计划,那舞女怕是会伤到人。”
玄色衣裳的男子看着角落里挤在一起的两个人,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虽然下方光线昏暗,但以他的目力,依稀可以辨认出坐在角落里的是两个小姑娘。
傩一不得不承认两人的伪装做的确实很好,一般人肯定看不出来这是两个小姑娘。
江湖上快要失传的辨骨之术,傩一在刚出师门的时候秉着技多不压身的原则恰巧学过。
本以为是项无聊的异术,没想到在今日派上了用场。
楼下两个“小少年”
的身形骨相一看就是女子。
今日金缕轩内生的事情全部都在主子的意料之中,每个点都卡在相应的卡槽中。
如今处在控制中的完美局面因为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两个人给打乱。
少年苍白修长的手指撑在自己的下巴上,面露不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
傩一顿了顿,对于少年隐隐要怒的前兆依旧面不改色。
“属下现。。。在一楼东侧坐着鼎北侯府家的小姐。事关重大,属下不敢擅自做决定。”
少年听了玄衣男子的话,慢慢坐直了身体,操控着轮椅来到了珠帘前。
祝焱见状,也赶紧跟了上来。他怕是借机躲过一劫了。
“赵邯廷的妹妹?怎么会在这里?”
随意扫了一眼的少年兴致缺缺。
冲动,一根筋的赵小侯爷,总是喜欢跟他叫板,唱对角戏。
他在隋城总共就和鼎北侯府的小侯爷没见过几面。但是每一次的见面,两个人都是不欢而散,很少能谈得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