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老汗王是一位忠勇信义之人。”
“没错。”
桑结回过身伸出右手食指一点,“但其后世却未必都能如此。那个人与安多各位王兄本是不共戴天仇人,如今隔个三二年就去拜访,无非是想引为外援。他多方交好拉拢班禅佛爷、嘉木样活佛,暗中联络除宁玛以外的其他教派,并不动声色接近三大寺某些上层人物。他最终目的是制造黄教不合,挑动教派矛盾,然后以安多骑兵为后盾,打着公正调解的旗号夺取全藏权力。此人虑事周密,布局长远,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洛追激动地站起来,桑结深刻中肯的分析震惊着他,使他分明感到看似平静的脚下正在暗潮汹涌。
“这就是我一直隐瞒佛爷消息的原因,不然局势可能早就不安稳了。”
“要采取措施阻止他的阴谋。”
“他不明说,咱们也不明挑,只要施政能使众生利乐,就是对他阴谋最好的阻止。”
洛追点着头问:“那让我办什么事?”
“别着急,你听下去。”
桑结又坐回椅子,喝了两口茶,“噶尔丹信中不是说‘收复旧部’吗?这明摆着是要吞并和硕特扩张他的势力。”
“这样做,朝廷不会允许。”
洛追也坐下。
“这我知道。可你想,安多骑兵与我藏土近在咫尺,好像悬在头上的一把利刃,威胁极大,而我民兵你也知道,组建不久,恐不是人家对手,此时此刻,噶尔丹若能消灭或削弱和硕特力量,对我们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噶尔丹也不是善茬,他若得了安多,难道不会打我西藏的主意?此事务要慎重。”
“这个我也想到了,其实我们也没有力量影响事情的展。我在回信中,只是一般地表示感谢和问候,他的那些想法一字未提。”
“这样很好,不留任何痕迹。”
洛追给两个碗里续了茶,端起呷了几口。
“以我对噶尔丹的了解,他是肯定会出兵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二月份就动手了。后来听说这里面还另有别情。这事说来你也知晓,多年前在哲蚌学习时,噶尔丹突然辞学离寺,过后佛爷对我讲是因为他的兄长被害。他哥哥叫僧格,当年曾协助固始汗消灭却图汗,其父巴图尔浑死后,继任准噶尔部落领。这僧格也是个野心勃勃的人,扬言要并呑和硕特,和硕特七王子扎什巴图尔买通其两个族人将僧格刺杀,凶手当时就捉住了一个。前不久,噶尔丹获知另一凶手逃至扎什巴图尔处,正好以此为借口突然兵。和硕特兄弟不和,兵力分散,除老七抵挡了一阵子,其余一战即溃,败兵少数进入藏北,大多向甘肃、宁夏窜去,远的跑过贺兰山,到鄂尔多斯,只有老二察汗丹津请辖区内拉卜楞寺大活佛嘉木样出面调解,才算保全了地盘。”
桑结让阿朵换了一壶热茶,待阿朵出去后,接着说:“洛追,该说你的事了。”
“我的事?”
洛追实在摸不着头脑。
“噶尔丹兵锋甚锐,甘宁地方官莫可奈何,纷纷向朝廷告急。前日,钦差到拉萨向我宣读了大皇帝诏书,请佛爷遣使者随钦差赴安多制止战事,敦促各方返回原驻地。”
“桑结,你的意思是让我去?”
“洛追,刚才你不也说了吗?噶尔丹坐大对我西藏决无好处。今奉朝命调解此事,一可阻止噶尔丹继续扩张,二来和硕特遭此打击势力削减对我们的威胁减弱,三则事情办成之后我们在皇帝面前也有面子,岂非美事?感谢菩萨保佑我雪域众生。”
桑结摆手堵住洛追想说的话,“洛追,什么也别说了,我再三考虑,你是最佳人选,你去我才放心呀。”
“好,第巴大人话,我就走一遭。”
二人互拍着肩膀,但马上互抓对方肩头,四目对视,表情庄重。接着又细细商议起来,桑结说:“事情紧急,只有明日一天准备时间,后天一早即启程,还有几件事与你说一下。一,以佛爷名义委任你为甘丹寺代理池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