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善。”
“噢,好地方,那是骆驼之乡啊。”
“大人什么都知道,要有机会去,大人可别忘了我。”
老人动情了,眼里噙着泪水。
桑结一摸身上,还好,带着几两银子,全数掏出递给老人,巴雅尔推辞半天收下了。犹豫了一下,巴雅尔低声说:“大人以后多联络联络汗王,他耳根子软,要当心那个人呀。”
眼睛示意了一下。
原来巴雅尔探知汗王心思,劝他不要听信多尔济的话,前几天又说起老汗王打下基业不容易,要想长久站住脚就要懂“主有主规,客有客道”
的道理。汗王嫌他啰索,因是老辈人不便训斥,于是打他回家。
桑结也觉伤感,又叮嘱一番才分手。
走出广场后,桑结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这种感觉不止一次了,他下意识地回头望了望,看见一个人影迅转过头去。他知道,那是拉达克公主佳莫才仁,她看他的目光,有时天真活泼,有时一往情深,有时愁绪万千,每一次总给他留下极深的印象。而且有一回,她竟然射来大胆甚至露骨的目光,与他对视了差不多三秒钟,他赶紧扭过头,心头一阵突突乱跳,开始未在意,想起她的身份后,也没太多往心里去——案头的呈文一大堆使得他连婚期都一推再推,他没有精力去想更多的事情。然而,一次次下来,他却不得不在意这个女子的目光。
西藏的少男少女从十三四岁到婚前,几乎都会参加自的歌舞晚会,这似乎是一项天经地义的“权利”
。大多是跳锅庄舞、弦子舞等自娱自乐的舞蹈,也唱歌、对歌。农村、牧区、城镇都跳,拉萨的歌舞晚会多在市内和不远处的几处林卡。林卡就是园林、公园,有的地方其实就是一片草地几株树,环境比较幽静。歌舞的时候,不论身份地位都一样参加,青少年男女是很开放爽朗的,有的对了眼就到僻处谈情说爱。但也有不成文的规矩,任何人不能去找对方纠缠这段感情,因为要谈婚论嫁,还是要家长做主,讲个门当户对。
桑结是个例外,没享受过这项“权利”
。他八岁进宫,很快就去哲蚌寺学习,放假时大半是回宫陪伴佛爷,有时回家看望父母,毕业后即到宫中担任助理,后又到第巴府任职。他当然知道这个风俗,也当过观众。有一次,歌舞班专门组织学生到拉萨河南岸的木鹿寺培训,因为该寺的佛乐舞蹈很有名,寺旁有一处林卡,每天傍晚都有许多年轻人来这里歌舞,他看过,而且从中得到不少灵感。
这时的桑结都三十一二了,还从未密切接触过青年女子,他对她们有一种好奇、冲动,但又羞涩、胆怯,更无表白的勇气。
大法会一过,桑结送走朝廷二位使者,把自己在第巴府关了好几天。穿过风中摇摆的树梢,他久久望着远处的汗王府,佛爷最后叮嘱的那句话,此时又在耳边响起。他不禁轻轻叹口气,自言自语道:“是呀,应该想个两全其美,对谁都不伤害的办法。”
“大人,汗王府一名侍女求见。”
这时,一位侍从上楼禀报。
“请。”
一位年轻女子进门。“姑娘是……”
桑结拍拍脑袋,才忽然想起,“姑娘年前随王妃来过,好好,请坐请坐,还没有请教过姑娘芳名。”
“下人是王妃侍女,叫乌云。”
“敢问乌云姑娘,有何贵干?”
乌云抿嘴一笑:“怪不得王妃说大人太过拘谨斯文,有点像汉地的酸……”
自觉失言,马上捂住嘴。
“桑结不擅言辞交往,让姑娘见笑。”
乌云耸一下眉:“王妃吩咐我过来看看,若大人有空呢,她就前来学画。”
桑结忽然想起巴雅尔临走时说的话,想想通过王妃了解一下汗王府也好,便说:“请姑娘回禀王妃,过几天我准备下去走走,这两天都在府里,随她的时间吧。”
“大人若今日有空,天气尚早,请王妃即刻过来可否?”
“怕是姑娘一来一往费时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