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目光闪烁陷入沉思,大概是回忆与前世在一起的时光吧,以后我一定让他给我讲这些故事。
——阿伯啦,今天是个开始,以后日子长着呢,如你有何开示,就通过灵童暗示给我吧。
——大人情绪安稳下来了,果然头扁扁的,怪不得都叫他扁头第巴,村民们说他是个好人,有时还让人捉弄一下子,打赌总是输,可他一穿上官服,那神态仪表,还是有点让人怕。
桑结作个手势,塔布赶忙请洛桑坐回去。
“佛爷也一路辛苦,请早安歇。明日各方人士要拜见您,人多,一折腾就得一天,对于一位少年活佛,未免枯燥些,可这是个必要的仪式,大家都是真诚的,头一次会面,请佛爷沉稳,拿出达赖喇嘛的风范来。”
听着这几句入情入理又贴心知己的话,洛桑眼圈一阵热。
第二天,由诺尔布安排众人依次拜见新达赖喇嘛,程序是一样的。来者跪拜,恭祝佛爷吉祥,敬献哈达。洛桑则起座回赐哈达,为其摩顶口诵祝福经咒。
洛桑走神了,他忆起在羊卓雍湖畔为民众摩顶的场面,那可是真累呀,饭茶顾不上吃,浑身污泥,可面对那一张张质朴、虔诚、期待的面孔,他一次次落泪,一遍遍感动,那个光脚老爷爷、抱小孩的妈妈、怀揣小猫咪的少女……他敢说再过多少年,只需一眼就能从人群中认出他们。
可今天这程式化的接见太呆板了,那些人的面孔似乎也是程式化的,他机械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他承认,到最后连一个面孔也没记住,不,有个例外,他是一位蒙古王爷,叫什么记不住了,只觉得他目光意味深长,有一种洞穿力。
座椅旁是一张矮桌,上面摆满了各种精致点心、果脯和羊卓肉干,侍从手捧南粤佛山细瓷扣碗随时上茶。过后,洛桑回忆好像那天一口也未吃,一碗也未喝,结束时,他双臂搭在两名侍从肩上,连迈步都困难了。
这天晚上,在一座偏殿内,昔日哲蚌三高足相聚在一起,回想起十五年来,面对大局跌荡起伏,社会上流言蜚语,内心的担惊受怕,真是感慨万千,如今这一切都成过去,三人紧紧将手握在一起,欣慰之情溢于言表。在殿外一直探头张望注视的佳莫和旺秋,此时也激动地拥在一起。
二人拉手进去,“给大人请安。”
桑结一见忙起身回礼,“二位此次劳苦功高,桑结深表谢意,塔布总管特别提到佳莫小姐智勇双全,只可惜朝廷不设女官,不然我真要上表求职。”
“大人啦,央金不是女官吗?”
旺秋问。
“我猜想,因为从藏人名字上不易区分男女,所以他们把央金也当成男子了,不然何以下的官服都是男式的。”
众人齐笑。分手才一个多月,可在两个女人眼里,桑结明显消瘦憔悴了,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大人,你瘦多啦。”
旺秋一边说一边上前拽拽桑结的后衣领。
塔布不住使着眼色,旺秋假作看不见,“大人有白头啦?”
塔布怄了两眼,又不便作,鼻孔呼呼出着粗气。
佳莫道:“旺秋说的是,大人看来神情疲惫,多注意身体才是。”
桑结看着佳莫,原本细白的皮肤略显黑红,穿一身藏青袍服,束一条深绿腰带,右臂袖子褪下掖进腰带,露出雪白的内衣袖子,盘在顶上的浓密黑,由几条缀有松耳石和玛瑙的细带束住,松散垂在脑后,英武中透着几分潇洒。
“大人!”
外面传来央金响亮的嗓音,只见她拽着达瓦走了进来。
“大人,他做不了主,你个话。”
“什么事呀?”
桑结摸不着头脑。
“大人,我们藏南步兵请佳莫和小丽去做教练,不给也得给。”
桑结笑着说:“此事由却杰分管,我也做不了主。”
“刚才我们还议论朝廷不设女官,不然大人要给佳莫上报呢。”
旺秋说。
“那好,把我这个八品官给佳莫,这总行了吧。”
桑结踱了几步说道:“我们的步兵确实需要加强武功训练,回去和却杰商议一下,也要征求佳莫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