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得头晕哭到打嗝,现在却一点儿都不想去思考了。太阳完全落海之后,气温降了下来,沙滩上升起了几簇篝火,有一群穿着正装的乐手鱼贯而入,走到一处空旷的地方开始调试乐器。
林瑧好奇地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站在最前面的小提琴手扬了扬胳膊,第一个起弓。
“是巴赫。”
林瑧能听出来的曲子不多,碰巧g弦上的咏叹调算一个,他看向钟翊,碰巧也撞进了钟翊的眼睛里。林瑧笑着对他讲“我1月在那个晚宴上看见你的时候,宴会厅里的乐队就在拉这个曲子。”
“是么。”
钟翊没什么印象了,“我好像没听清。”
“当然了。”
林瑧玩着腕上的驱蚊环,他吃饱了就喜欢做一些分散注意力的小动作,“钟总当时一日万机,在意不了这种细节。”
钟翊有点无奈,为自己申辩了两句“我进场和别人说了两句话就找到了你,一共在厅里待了不到五分钟,而且所有注意力都在你身上,怎么可能听得清乐手在拉什么。”
他不说还好,林瑧现在想起来自己还没跟钟翊算账,带着点怒气回忆“但是你当时装作和我不熟,我主动跟你打招呼,你不理我。”
“没有不理你。”
两个人坐在长桌的同一边,小腿挨蹭着小腿,钟翊拿膝盖轻轻撞了一下林瑧,也开始翻旧账,“你当时和别人抱在一起,还叫我钟总。”
“你少造谣。”
林瑧把腿往回收了收,不让他碰着,“什么叫抱在一起,是他非要粘着我。而且杨贺程你不是认识吗,他大学也在我们班。”
“你们很熟”
“很熟啊。我和他高中也是一个学校的,他是我们年级出了名的缺心眼。”
“噢。”
钟翊默了一会儿,跟林瑧提要求“我想看看你以前的照片,你看过我的,但是我还没看过你的。”
“我也没多少照片。”
林瑧没骗人,只是情况和钟翊不一样。钟翊出生长大的山沟和小镇里照相馆都没有一家,小学毕业照是来支教的老师给他们拍的,在那之前他连相机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升到了初高中,虽然去了镇上和市里,但学校太封闭,也没什么拍照的机会。18岁之前留下的三张毕业照,竟然已经是他能给林瑧看的全部了。
但林瑧第一次摸到数码相机的时候只有9岁,那是林褚垣托一个去纽约出差的朋友带他去买的生日礼物。可惜拿着相机的人很难拍到自己,他反持相机伸长胳膊也只能拍到一个虚焦的影子,身边更没有愿意记录他成长的人。
等到再长大一点后,他就不喜欢拍照了,甚至有些恐惧出现在别人的镜头里。
上次招标会上林瑧被尤小芸拉着和钟翊拍了张合照,尤小芸后来通过邮箱把照片了过来,林瑧直到现在都还没点开看过。
钟翊对他的答案好像有些失望,林瑧只能努力回忆了一会儿,认命地把好多年没用的社交软件下载了回来,翻开杨贺程高中时的bog一条一条地找。
幸好这人没有删日志和照片的习惯,无论多久以前的傻逼黑历史都留着,还真给林瑧找到两张。
他把手机递给钟翊看,照片里的林瑧穿着国际高中铅灰色的制服,坐在一根双杠的栏杆上,露出来的脚踝细得跟杆一样。
除了身量比现在小一圈,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其他地方没什么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