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寧哥哥也很厲害!讓我易容成樂工我自己都沒想到!更別提季恪了!」
「是因為宣兒親自為我和你哥哥譜曲提醒了我,還是宣兒更厲害。」
「沒有啦。」姜宣有點不好意思,「給你和哥哥想婚禮物的時候可把我愁壞了,然後那天偶爾聽到三師姐彈琴,我就突然有了想法!只是我在師門裡雖然什麼都學,音律也學,但也什麼都不好好用心,譜曲的時候又開始發愁,覺得這樣不好那樣也不好,差點兒就想放棄了,多虧最擅長音律的三師姐幫我!也多虧了哥哥跟禮部說這是你家鄉的曲子,要請個來自家鄉的樂工,我才能成功混入!」
「是呀,不過話說回來,禮部改編後的曲子雖樂器眾多熱鬧精緻,可我還是更喜歡宣兒譜的原曲,只一把琴就奏出了所有情緒,宣兒當真有才華。。」
姜宣更加不好意思地垂下頭,謝寧隨著他的目光,看到了那即將足月的腹部。
「身子可還吃得消?方才在樂工隊伍里,你是束了腹的,現在有沒有不舒服?」
姜宣使勁兒搖頭:「沒關係,就一會兒而已,我坐在隊伍後面,有琴擋著,只需微微束腹,大師姐還給我吃了保胎的藥丸,重重措施,毫髮無傷!」
「那就好。產期在半月後對吧?可惜不能親眼看著侄兒出世,想一想,那樣的粉嫩小糰子定是非常可愛。」
「那阿寧哥哥就和哥哥快生一個自己的小糰子!阿寧哥哥這樣好看,生出來的小寶寶也一定特別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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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府。
季恪從昏迷中幽幽轉醒,怔愣了一時,思緒接上,表情霎時一變,「騰」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陛下!」王至迎上前來。
季恪看了眼窗戶,隔著窗簾只見一片濃重,屋裡也全是燈。
「什麼時辰了?」
「稟陛下,子時將至。」
「朕昏迷了兩個多時辰……」季恪按了下額頭,「是誰,是誰這麼大膽?!」
王至也沒想到事情竟會變成這樣,「撲通」一聲跪倒:「稟陛下,當時臣按陛下吩咐前去召回眾侍衛,才發現原來他們都讓人掉了包。他們通通被藥暈了,擱在將軍府外一條巷子的深處。臣知道不好,立刻趕回來,發現陛下竟然也……如此身手,想必是君上的師門。」
季恪攥緊拳頭,咬牙切齒道:「姜守呢?」
「臣問了喜宴上的人,說開宴後沒多久,謝大人就不勝酒力,回房去了,過了一會兒,大將軍說去看看謝大人,然後就也一直未歸。」
季恪一掌狠狠拍在床邊:「命禁軍衛出城去追。」
頓了一下,他的眼中凜冽的光芒一閃。
「朕也去,你隨駕,走南門,不管用多少個人換多少匹馬,不管他們有多厲害,哪怕追到天涯海角,朕也一定要追上君後!」
第33章
夜深無人,亦無月色,天地仿佛陷入沉睡。
姜宣將車簾掀開一條縫,大眼睛望出去:「明天就是年了,沒想到年的第一天我要在馬車上過。」
姜守在他身後說:「如今已是年。」
姜宣回頭:「已經過了子時?」
姜守點點頭:「剛過不久。」
「這麼說來,咱們走了快三個時辰,按大師兄所言,季恪應當會醒。哎,到底不能下手太狠,畢竟哥哥和阿寧哥哥天亮後要回去。」
匆匆一面就又分開,話里話外滿是不舍,姜守瞧出來了,索性不勸姜宣睡覺,只哄著他上榻放鬆四肢,遞上手爐,謝寧再送上點心。
大家一起聊姜守和姜宣小時候的事,聊姜守和謝寧相識相愛的事,聊姜宣生下小寶寶後如何照顧的事,笑聲不斷,謝寧還貼心地幫姜宣揉肚子捏手腳。
姜宣起初不好意思,覺得這怎麼能行,但看謝寧一派自然,轉念想,他們已經是一家人了,親兄弟之間為什麼不行?倘若哥哥或阿寧哥哥身體不舒服,他也願意親力親為去照顧。
於是他安心接受,細細感覺,身上果然舒緩了許多。
「阿寧哥哥好厲害!」他讚嘆道。
謝寧笑了:「說來我也同宣兒一樣,愛看鮮,什麼都涉獵,故而懂點兒醫理。」
姜宣恍然大悟,認真地解釋:「我不懂醫理,那太複雜了!我這人懶,不愛花時間苦心鑽研,所以只是看起來學得多,卻沒有哪一項擅長,哎。這樣不好,我要改的。」
「宣兒能反思自己,便是許多人都做不到的,至於改進,待宣兒生產之後,自是隨心所欲,天空海闊!」
「嗯嗯!」姜宣一聽這話就興奮了,原本軟趴趴歪著的身子直了起來,雙眼迸出期待的光芒,「等生下小寶寶,我要帶著它做好多好多有意義的事!和它一起每天都開開心心!」
如此一說,謝寧便明白而感慨了——
季恪對姜宣的傷害非常深,甚至深得過了姜宣自己以為和感受的。
所以他下意識地逃,下意識地想要以一個明確的方式和節點與過去徹底告別。
他很需要愛,而且是最為親密無間的愛。
他最初認定的人無疑是姜守,但漸漸的,他明白了姜守無法一直是;
他也認定過停仙門的大伙兒,可許多人的友愛即便再真摯深厚,也並非唯一和極致;
然後便是季恪。
雖然與姜宣只是初見,但聰慧如謝寧,他已然看出,季恪一定曾是姜宣最為深信不疑的那個人,在過去的日子裡,姜宣一定常常滿足於自己終於找到了,並常常為此感到幸福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