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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一。
大雨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激起一連串氣泡。
姜宣捧著暖手爐坐在茶桌邊,如臨大敵地看著對面的姜守。
姜守一改近日燕居的隨意,穿了身黑色的箭袖緊衣,頭髮束起,露出發跡處一道淺淺的傷疤。
他拎著酒壺與小杯,不急不緩地自斟自飲,仿佛在思考,又仿佛在預備。
雷聲起,姜宣緊張地咽了下口水,姜守把小酒杯捏在指尖,平靜地說:「一切就緒,今日行動。」
然而姜宣卻從他的眼裡看到了一絲擔憂。
「哥哥還有顧慮?」
「不是顧慮我們。」姜守放下酒杯,皺眉看窗外的雨勢,「而是總覺得要出別的亂子。」
「什麼亂子?」
姜守搖了搖頭,起身道:「直覺罷了……不管了,先辦咱們的事,我這就去見陛下,你在此等候,一個時辰後不見我,你就換上這個,依計而行。」
他從茶桌底下拾起一個包袱扔給姜宣,轉身跳出大開的窗,快步走進雨里。
姜宣跟到窗邊,只見姜守猶如一隻夜鷹,在雨中「唰」地一掠,躍過高高的宮牆。
打開包袱一看,那是一身宮中侍衛的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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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威殿。
白玉弓扶著披了毛領大氅,面色仍見虛白的季恪向外走。
鑾轎在殿外等候,按先前提議的,季恪今日將前往京郊溫泉行宮養病。
剛剛登轎,一名侍衛從雨中快步而來,單膝跪地。
「稟陛下,大將軍求見,說有要事稟奏。」
季恪蹙了下眉,白玉弓迅瞥他一眼,進言道:「陛下,雨天路難行,行宮遠在京郊,不便耽擱。」
季恪思索數息,突然一按扶手站了起來:「宣他進殿,爾等退避。」
白玉弓低垂的眼眸一頓。
這個爾等,看來是包括他的。
第27章
殿門一開一關,瓢潑大雨的濃重潮氣隨風卷進來,濕淋淋的姜守單膝跪下,身上的水連珠似地往下滴。
「微臣失儀,弄髒了陛下的地方。」
季恪坐在御案後,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大將軍單騎闖宮都不怕,無視聖旨突破圈禁也不怕,卻怕弄髒了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