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顺兴有意控制了自己的声调,咬着后槽牙道,“就是丞相对我们也要有所顾忌恐怕两败俱伤,可东厂不一样!你不懂,那群阉人的手段最是卑劣,而且他们不怕被牵连也没有把柄,
再加上钟夫子在江南久负盛名,前些年隐退不是因为无人相助,若是人家振臂一呼江南文坛六成都是他的学生,少说也有千人,这其中不乏官员商贾,权钱名利哪一样不能把你砸死,
他们两个老人是不想搅风搅雨一直极力避世,可太后若是揪住这一点把事情闹大,谋权餐位的罪名足够把我废掉,爹手里是有权势,可是碰上那光脚不怕穿鞋的,就得低个头!”
“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太骄纵了你,这祸水怕不是要把陈家冲垮!”
陈夫人就不明白了,他与陈行顺都是拎得清的人,其他的几个孩子甭管嫡庶就算不聪明也不会如此犯浑。
怎么偏偏这个备受偏疼的长子就如此蠢笨,也对了也对了,就是因为他们太骄纵他了。
“老爷,那接下来怎么办,毕竟也是我们太骄纵他了……”
“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襄儒卿都找上门来了,拿了咱们家经营的酒楼的账目,你说这不就是要和咱们耗下去的意思,幸好他是静悄悄地来,说是只要把两位贵人安全地放出来,再让这小子去给公主道个歉,这事也就罢了……”
“人已经来了?”
“就在前厅,我怕他是诓我特意叫了这小子来问问,果不其然!”
“可你也不能这么把儿子交出去啊。”
“不然还能怎么办,还能再把他送出去,以前还能说他年幼无知,现在知法犯法然后留下整个陈家给他擦屁股!”
“可是,可是……”
“别可是了,人家说了会个全须全尾地送回来,只是少不得吃点皮肉之苦,要不然凭那东厂的手段,早就在大街上把人掳走了,到时候悄悄地参上一本,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陈夫人不再挽留,她是疼爱大儿子多一些,但也不会不管其他的孩子,这个做大哥的反倒是一直给弟妹惹麻烦。
“儿啊,这事的确是你做的不对,你态度好些去给公主认个错,道个歉,他们也不敢太为难你,他们要的就是个态度,也是担心那两位老人家,哎呀,你这事做得太缺德了。”
“你娘说的对,人家要的就是个态度,叫你站就站,叫你跪就跪,让你长长记性!白白地把把柄送到人家手里,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蠢货!”
“行了,别骂了,儿啊,娘给你找对护膝穿上,再换一件厚点的衣裳。”
看着母子俩要出门,陈顺兴喊了一句,“换条厚点的裤子!”
陈行顺到底还是心疼儿子的,但是心疼和做错当罚要分清楚。
就这样陈锐楷裹得像是个粽子被送到了襄儒卿的马车上,襄儒卿看到他脸上清晰可见的巴掌印,心里莫名对陈家夫妇多了些不同的看法。
身为父母做成他们这样也是不容易,爱孩子却不会害了孩子,及时止损视为不晚,那这个恶人就让他来做吧。
“陈公子在想什么?”
陈锐楷缩在马车的角落里,心里害怕,面上又不肯向一个阉人低头。
但是脸上火辣辣的痛绝告诉他,他不能再反抗了,如果他再继续胡作非为他的家族真的会抛弃他。
他的父母确实很宠爱他,可是这不代表要为了他把整个家族都赔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