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亭整个人没在混着冰渣的池水中,周身泛着刺骨的疼,寒冷的池水侵蚀着他的躯体。
他在水中强撑着睁开眼,池里一片晦暗,沈云亭伸手去探,什么也没有,手上是空的。
透明的冰渣划破手腕,鲜血渗出手腕与池水交融。
前世今生情景交叠,麻木、无力、失重感,所有的感觉“轰”
地袭来。
他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中,水草、冰渣、泥沙水中一切在他眼前扭曲旋转。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摸不到,摸不到,摸不到
抓不住,抓不住,抓不住
够不着,够不着,够不着
嘉禾、嘉禾、嘉禾、
嘉禾、嘉禾、嘉禾、
嘉禾、嘉禾、嘉禾
不见了,又不见了。
找不着了,又找不着了。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连她的幻影也没有。
病犯了,没有药。
意识渐渐模糊,溺水的感觉越来越清晰,沈云亭缓缓阖上眼皮,仿佛闭上眼就再也睁不开
“上来了,捞上来了”
“思谦、思谦醒醒该死的,你这个狗东西,要死死到外面去,别给我死在这”
耳畔隐约传来沈元衡催命的叫唤声,沈云亭慢慢睁眼,刺眼的天光照进眼睛,瞳孔微微一缩。
沈元衡扯着他的衣领,怒骂“你这个疯子,是不是脑子有病大冷天跳进冰窟窿,是去找死”
沈云亭睁着眼,看见远处有个穿着茶白色绣荷裙子的人朝他跑来,他忽然笑了,挂在眉梢上的冰水,顺着眼角滑落,染湿了他的眼睫。
沈府下人朝岑雪卉道“找到了,找到了,方才掉下去的只是块被风带来的大石头,不是人。虚惊一场。”
嘉禾顾不上跑掉的鞋子,火急火燎赶了过来,抓住沈云亭冻得像冰块一样的手,放在嘴边哈气。
岑雪卉向嘉禾解释道“方才大家误以为有人掉水里了,思谦没找到你,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回屋里了,他就跳了下去”
“好了,别说了。都别愣在这,赶紧把人先送到屋里去。”
沈元衡急道,“换衣服,找太医要紧。”
几人帮着嘉禾将人扶到最近的客房。岑雪卉去了太医局找她父亲岑太医,沈元衡跑去安抚得知此事受惊的李蕙。
人都走光了,屋里只留了嘉禾一人照料。
沈云亭宽大的衣摆“滴答”
滴着水,炭盆里的炭燃得“噼啪”
响,门“砰”
地一声被风带上。
几乎是门关上的瞬间,沈云亭未留给嘉禾任何躲开的机会,低头覆上她的唇,用力掠夺她的气息。
嘉禾整个人被抵在门上动不了,她睁眼看他,她从未见过沈云亭这副样子,无论在何种境地他总是风轻云淡、成竹在胸的,可她总觉得他现在好像好像在害怕。
十指紧扣,直到她唇红肿,他松开她,低下头抵着她的额,粗粗换着气。嘉禾面颊通红抿了抿唇,抬起眼注视他。
沈云亭目光空洞而无力,哑然良久,仿佛失去了身上所有力气,低哑着声道了句“我没有救到你。”
说完整个人直直倒了下去,任凭嘉禾怎么喊他也喊不醒。
出了这事,沈府上下一片慌乱。沈元衡安抚好知道沈云亭出事后险些昏过去的李蕙,忙完一切回到房里。
岑雪卉迎了上去,边替他更衣边问“思谦怎么样了”
“弟妹在守着那狗东西。”
没外人在的时候,沈元衡对沈云亭都是以狗东西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