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中最重要的是人心能齐,他们一路走来如此辛苦,折了那么多弟兄,却将最珍贵的宝物弄丢了,若没有惩处,恐怕大家心中生异。任琴摩挲着腕间的白檀珠,犹豫不决:“但……”
“牡丹王珠不是就在这吗?”
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钟照雪的眼睛穿过人群,和闻鹏定定对视。闻鹏乍然对上他的眼,从后背窜起一股冷战。
“钟少侠,你此话是什么意思?”
诸人让道,钟照雪走前来:“牡丹王珠既然是商队此次最重要的货物,应当只有任先生与几位副手之间知晓放在何处。小雨一个流民,跟随在队伍后面,怎么知晓牡丹王珠的所在?我猜就连看守货物的你,一开始也并不知道。”
“昨天任先生有意用牡丹王珠请你为我们跑商,那小妮子一定是趁着人乱时看到了,才起了意,又或是她在车上偷东西找到的,大家伙没防着孩子,才让她有机可趁。”
钟照雪走到中间,低身扶起小雨,细心拍去跌倒后身上沾染的沙粒,将她的面容重新用土布包好。小雨很瘦弱,两颗圆眼珠蒙着雾,定定看着他,泪水盈盈,钟照雪摸摸她的顶:“没事。”
只一句,她忽生了一腔委屈,再倔强的忍耐也溃堤,泪水霎时连珠而下。
将小雨推到身后,钟照雪适才起身,淡声道:“见财起意的是你罢。”
闻鹏怒道:“你污人清白?”
“置放牡丹王珠的车厢里都是易碎的珠石宝器,放在镶银角的盒子里,车厢不大,堆积货物,容纳高大男人的身躯就太逼仄。”
钟照雪目光落在闻鹏的衣物上,“你的衣服是昨晚新换的吧,行商过关,通常衣物沾惹风沙,换洗不易,到地方了才更换。你右臂受伤,本就行动不便,为何还专门换了一身衣服?”
“那身衣服沾了血,太不干净,我想换就换。又和这些有什么关系?”
钟照雪眉尾微扬,几分冷嘲之色就生动浮现,闻鹏忽然心中不妙,便听到他说:“来人去将他换掉的衣服拿来。”
有人应声,去闻鹏的包袱里翻到昨日那身衣服,小跑拿来,钟照雪用剑鞘挑起衣袖和衣摆:“诸位看清楚了?事实上,应是闻鹏在偷窃牡丹王珠时,被小雨察觉,他钻进了车厢里躲避,边翻找牡丹王珠,衣物才会留下如此多被尖锐之物勾丝的痕迹。”
众人围看,面色隐约透出怀疑的神色,听到他人细碎的交语,眼见情形陡转,闻鹏顿时暴跳如雷,抬手扯回自己的衣物,他侧脸恶狠狠看着钟照雪,像要撕咬血肉地逼视:“我和任老哥走南闯北,你以为像是你这种少爷公子,衣服都干干净净?这不过都是你空口白牙,那王珠呢?我偷走的王珠在哪呢!找不到,依商队规矩,就该把你的舌头割下来下酒。”
任琴看着他们对峙,面色凝重:“钟少侠,我们翻找了所有人的东西,地方角落也找过了,并未曾看到王珠在何处。”
钟照雪说:“被他吞下去了,破开肚子,自然就能找到。”
话音刚落,不待任何人反应,雪光骤然从鞘中飞出,直刺向闻鹏的腹部!
闻鹏惊起,仓皇要去拔刀,但剑更快,死更冷,他只顾来得及踉跄地倒退数步,脚下一绊,跌倒在沙地上。
剑来了,钟照雪竟打算在众目睽睽下挖他的肚子?闻鹏面色狰狞,鬓怒张,已是打算玉石俱焚,暴起抬刀直往钟照雪的身上砍去。
“嗬!”
他的手腕一震,剧痛传来,刀已经脱手飞了出去,而剑锋往旁侧回挽,钟照雪抬掌连打他胸腔腹部,便看闻鹏浑身一弓,喉口张开,一颗赤红的珠子就从里头迸了出来。
珠子在地上滚了几圈,停了下来,有人用手帕包裹拾起,递到任琴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