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寒风一齐涌进来的,还有万永社二十個健硕的年轻子弟的身影。
他们原本在屋外或站或蹲,见到门开了,就立刻站了起来,齐齐地排在门两边。
这些人,就像两堵人墙一样,暂时将寒风挡住了。
“社中子弟问社丞安!”
二十个子弟的声音很齐整,已经配合出了一种默契。
樊千秋不意外,因为这些子弟都是社中最得力的年轻人,每日都要来接送他。
他没有拒绝这种排场,倒不是因为享受其中,而是出于实用的考量。
这两个月,清明北乡的市租收得很顺利。
所以万永社现在很有钱!
而且这笔钱多得超乎常人的想象,甚至也超乎樊千秋这个始作俑者的想象。
社内的子弟自然知道这钱是属于县官的,可是社外的人就不一定这么想了。
他们只会认为是樊千秋接住了泼天的富贵!
现在,周围左近的几个乡已经传遍了,都说万永社新上任的社丞赚了大钱,睡榻之下都是半两钱!
();() 更有羡慕嫉妒之人,偷偷给樊千秋起了一个“樊扒皮”
的诨号。
当然,诨号归诨号,赶来清凉北乡设肆的行商倒是越来越多了。
有人只是单纯地眼红,有人说不定就会行不轨之事了。
长安城虽然是首善之地,又有长安县寺、内史和中尉三级衙门巡视治安,可藏在暗处的群盗不知几何。
尤其这北城郭又鱼龙混杂,本就是群盗出没的地方,非常危险。
所以,社中的骨干商议之后,特意安排这些子弟来保护樊千秋。
樊千秋原本还有些抗拒。
毕竟带着二十个壮年男子在闾巷中穿行,还是有些招摇过市了。
总让樊千秋无端地想起后世那些成群结队、欺压乡里的古惑仔。
虽然他们确实是大汉古惑仔,可樊千秋想当个有美名的古惑仔。
而进入十月之后,樊千秋总觉得似乎有人在暗处盯梢跟踪自己,这也让他隐隐担忧了起来。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道理他自然是懂的,所以就顺水推舟地让社中这些子弟护卫自己了。
“今日之后,天就冷了,你等穿够衣服了吗?”
樊千秋笑着问道,他越来越像一个社丞了。
“有劳社丞挂念,这天气不冷,我等也穿得厚!”
站得最近的一个瘦高个咧嘴笑道。
此人正是两个月前与樊千秋搭话的曾豁,他现在诨号豁牙曾,负责樊千秋护卫之责。
“今日天寒地冻,为何个个都喜笑颜开?”
樊千秋故意笑问道。
一众子弟顿时笑得更开了,但都没有说话,只是相互挤眉弄眼。
“自然因为今天是发月钱的日子!”
还是豁牙曾抢先给出回答。
现在,人人都知道跟着社丞有钱拿:有钱拿,自然就忠心耿耿。
樊千秋笑着点了点头,画的饼能变成真的饼,是皆大欢喜之事。
“走,去社里,给二三子发钱!”
“诺!”
樊千秋在这齐声的口号中,大步走出了屋子,自有子弟撑伞关门,紧随其后。
而后,众人就在周围早起乡梓的注视之下,迎着这斜风细雨,向万永社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