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个观众动作一致地转过头来,自觉让出一条道来。
黎川端了端刚换上的官袍,昂阔步地往里走去。
老远见到听雨台边上十来个人正在开凿,她大喝一声,“都住手!此台下乃我东海私宝泉涌晶,我看今日谁敢动我的东西!”
一时间,那些人都停止手中的活,看向这处。这一瞧,却现都是熟脸儿,个个都是东海的人手。
“我敢。”
那声音清冷端庄,幽幽从主座上飘下来。
正叉着腰开骂的黎川瞬间放下了胳膊,僵硬地回转过身子,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阿姐……”
“你怎么不告诉我是我阿姐来了?”
她通灵传给子舟埋怨道。
晴川不紧不慢喝着茶,“东海的东西,你有权用,我有权拿。恰好拿回去把泾川的台子修一修,前些日子让他下一个时辰雷暴,下了一刻便歇火了。你们只管拆,不必理她。”
听得这一声令下,那些人继续敲敲打打起来。他们最知道这三姐弟里谁说了算的。
“我的好阿姐,你修泾川的台子不能拆我的呀!”
黎川笑呵呵地凑过去将茶点往晴川边上推了推。
“这里的新任龙王是个水灵的蛟,也用不着了,拆就拆了。你不是要回南承宫了?为何不让拆?”
晴川明知故问。
显然她就是知道自家妹妹不愿意去南承宫,来断她后路的。
黎川继续周旋道,“阿姐,怎么就有新任龙王了?我在这儿干得好好的。”
一边说一边给子舟打眼色,叫他帮腔。
而子舟那个闷葫芦,早些年在南承宫的八面玲珑也不知丢到哪去了。自从来了汾渊河,就似哑巴了。
“你自己瞧瞧,这三界内哪有火灵的水官呢?你与你的副手没一个能控水的,我在上头也说不过去。”
阿姐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松动。
“你不说,谁知道我如今是单火灵啊,雨神大人,您再帮我斡旋斡旋,转圜转圜。”
“文烁君一归位,双灵显露。就你那颗稀奇古怪的水火灵,整个九重天长眼睛的都知道他体内的丹元是谁的。自然也很容易知道了,你如今腹内的,是他在凡间历经十世重新炼化的。”
阿姐如是说。
“都知道?”
黎川听了心中一颤。
“你是将自己关久了,不知道外头都是在怎么传呢。我这深坐工位的都听了好几个版本了,你不如自去九重天走两步,开阔开阔耳界。”
晴川笑道。
黎川不想管这些,她只想安安静静窝在这沟子里千年万载。
“泾川不也干的好好的……”
黎川嘟囔道。
“泾川如何也是个金灵,能摧动镇海神戟,镇守东海不在话下。你与子舟算什么?你不想想自己,也瞧瞧人家子舟,陪着你在水里白耗了三百多年,火灵修为不退步,就已经是人家颇为用功了。”
晴川恨铁不成钢。
“你瞧他如今嘴都不敢多张一下,生怕好不容易蓄攒的一点火灵气被这旺盛的水汽给洇灭了。”
事实上,这只是一方面,子舟为了长期能在水中维持修为,每时每刻都十分紧绷,加之双笙咒的消耗。他日日累得呼吸都觉多余,更是不想多说半个字。
“不是你自己说文烁君走火入魔,你主动剖丹救人的吗?怎么好似有仇似的,要抵死不相往来了?”
晴川说此话时,撑开了一张隔绝声音的结界。
如此一问,黎川口不能言,只能巴巴地望着他们拆台子,心肝儿疼得直颤。
“你既不愿说实话,我也不逼问。但南承宫,你必须去。”
晴川下了肯定的指令,可黎川依旧无答。晴川只得耐下性子,慢慢与她讲道理。
“一来,文烁君已下召令,你若不赴任,必会流言四起,父母又要猜疑,帝君必要亲问此事,你可应对的了?”
“二来,你如今用着一颗修行浅薄的火灵,只能说是聊胜于无。上了南承宫,借着天灵地宝,你就是只管呼吸,也能迅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