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凡人,黎川虽然活了很大岁数,但她其实在社交这一块是很不在行的。而今遇到凡人的长辈,更觉难办,要说年岁,他能算上人家的曾曾曾曾曾太祖……
“但,礼多人不怪。”
她想,伸手就从胸襟里掏出了三大串珍珠,“一份薄礼,望诸位喜欢。”
正此时,一个健壮的男人端着一整只热气腾腾的烤羊羔掀帘进来,她想也没想,又掏了一串。
“你是珍珠商人?”
吉驻满眼的震惊,一是没见过这么大的珍珠,二是没见过有人这么送礼。
“你备了礼怎么不先同我说?”
萧洵安在耳边悄声说道。
“他们不喜欢珍珠吗?水里的硬通货,我以为大家都会喜欢。”
黎川硬着头皮举着那四串珍珠,小声道。
萧洵安却笑了,“没有,只是你的大手笔显得我特别小气。”
吉驻走过来,一把拿了珍珠。黎川以为他收下了,没成想吉驻伸手抓住黎川的衣襟就要往里塞。
此时,萧洵安下意识的伸手、抓腕、格挡、推开。珠串飞到天上,碰到熏肉,断开,叮叮咣咣地掉落下来,撒在地上,敲打在屋里的器皿上,还有这些莽汉的头上。
被珍珠敲清醒的萧洵安从黎川面前退开,看着吃痛的吉驻,“抱歉。”
而吉驻的第一反应却是跑到火边用钳子扒拉起掉进火里的珠子,嘴里一直念叨着听不懂的禹蚩话。
吉驻的家人也都开始捡珠子,萧洵安和黎川便也捡起来,不一会儿,把一个小银盆都装满了。吉驻一边可惜地用羊皮擦拭被火烧得掉灰的珍珠,一边说着北语。
黎川轻声问萧洵安,“听得懂吗?”
“听得懂,他在埋怨我。”
萧洵安说着,也说了几句北语,吉驻瞪了他一眼,继续擦。
“不用擦了,我还多的是。”
黎川说。
“你很多,但烧了很可惜。”
吉驻看着黎川的眼睛,很郑重地说,“谢谢你礼物,我们吃烤羊。”
吉驻的母亲用刀子将肉切成一片一片分给他们,祖母双手合十吟唱起了歌。
是禹蚩的语言,黎川听不懂,只是觉得旋律优美却哀愁。于是她问萧洵安,“唱的是什么?”
萧洵安缓缓念出来:
“在这天寒地冻的世界,大雪剥夺了牛羊的草料。
在这战乱纷飞的地方,战争剥夺了我们的安宁。
孩子,愿你有足够的英勇。
英勇地面对这世间的苦难,英勇地奔走在辽阔的草原。
冬天好长,战争快结束,愿牛羊强壮,愿你安康。”
萧洵安说,“这是他们的习俗,生辰时由长辈为他们唱这歌,以求安康。这一带一直处于战乱,气候又恶劣,百姓真的很难。但愿我们能安定国家,让边疆的百姓能够过上安宁的日子。”
“祝你成功!”
吉驻端着奶酒朝萧洵安敬酒。
萧洵安一笑,举碗一撞,仰天一饮而尽。
吉驻又敬黎川,萧洵安端起黎川的酒,“她身子不好,不能饮酒,我替她。”
再次饮尽。
于是,黎川得到了一碗和祖母一样的奶茶,香醇,温暖。
吉驻的父母起初很含蓄,但喝起酒来便渐渐爽朗,他们弹琴,歌唱,黎川虽是语言不通,看到他们咧着雪一样白的牙齿,实实在在感受到了暖融融的快乐。
天色暗下来,只有火光亮着,照得每个人的脸都温暖通红。他们还在唱歌,黎川看到脚边的马灯,她悄悄地拿过来,背过身去在里面放上一颗明珠,而后用皮毛盖了放在角落里。
回程,吉驻因为找不到马灯,没能送他们。在萧洵安和黎川再三保证能安全回家之后,他们才终于离开了吉驻的毡房。
“你用法术藏起了他的马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