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纓急忙起身,行了一禮:「袁將軍。」
袁高邈笑道:「都坐下。寶纓啊,這十年裡你嬸娘可沒少惦記你,今日見你氣色尚好,身體康健,我也倍感欣慰。想當年你還是個小娃娃,一轉眼也這麼大了,若你爹娘……」
他深深嘆息,眉眼溫和,「這裡沒有外人,你還和從前一般,叫我叔叔吧,別生分了。」
又轉向袁逸辰,語氣微厲:「馴馬當中,你招呼也不打就跑來這裡,讓陛下乾等,這像話嗎?!」
袁逸辰抿了抿嘴,不服氣道:「陛下不是在跑馬麼……我還以為,他沒那麼快回來……」
眼睛一亮,「想不到陛下騎術還挺高明的!」
袁逸辰頗有些哭笑不得,搖搖頭,又對寶纓道:「當初你家遭難,我和你嬸母都很後悔沒能把你救出來,是以說到了婚約,想的是若以婚約為由,便能順利將你帶出……不過是事後聰明,於事無補啊。」
聽話聽音,寶纓謹慎問道:「所以並不存在婚約嗎?」
袁高邈卻又搖頭。
光化七年,程彥康的夫人徐氏和袁高邈夫人謝氏先後有孕。兩家住隔壁,來往頻繁,兩位夫人閒暇時聊起腹中孩兒,徐夫人已經生了三個兒子,袁高邈和已逝的原配夫人有兩個女兒。
一家只有兒子,另一家卻怎麼也盼不來兒子。所以徐夫人和謝夫人辦開玩笑的說,若程家再添一個兒子,袁家再添一個女兒,倒剛好可以指腹為婚,結對娃娃親。
只是後面徐夫人生下了寶纓的四哥,第二年,謝夫人也生了一個男孩,便是袁逸辰,這親事當然是結不成了。
「所以嘛,婚約倒不算是無中生有,」袁高邈抱歉地笑笑,「但不是寶纓同小兒的婚約呀……何況,何況……」
袁高邈掏出巾帕,擦了擦額角,「寶纓如今在宮裡已經有了一席之地,何必舊事重提。」
袁逸辰:「可是娘說……」
「擅離職守已是不該,你胡言亂語不光影響自己,也是給寶纓平添困擾!」
袁逸辰不理他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笑問寶纓:「你信我。就算沒有婚約,只要你願意,我也會去求陛下賜婚。」
「胡言亂語!」袁高邈先前只是勸誡,這時終於隱隱發怒,語氣疾厲,「寶纓已經得到陛下恩寵,怎能又嫁你?!你別惹事了,快隨為父回去!」
袁逸辰聳肩:「又不是婚配,不曾上過皇家玉碟,如何不能嫁?就算是明媒正娶,還可以和離呢?」
「你……」袁高邈被兒子氣的臉色漲紅。
寶纓見他們父子意見相左,只得勸袁逸辰:「小哥哥,別和袁叔叔頂嘴了。寶纓既已是陛下的人,哪能再談什麼婚嫁?」
袁高邈態度微妙,雖然待她親切,卻也明確了態度,不會介入她的事情。
寶纓自知戴罪之身,不想牽連他人,倒是能夠理解袁高邈的審慎,自然也不會把袁逸辰的話當真。
袁逸辰聽寶纓這樣說,沉默下來,定定看著她。
「寶纓,」他嘴唇動了動,面有隱痛,「如果你擔心世人非議,我可以保證,名節什麼的,我從沒在意過。我答應過娘,若能再見,定會盡全力護你周全。」
「只要你願意,我袁逸辰會以真心相待,三書六禮明媒正娶。無論陛下同你有過什麼,我絕不會介意,更不可能因此看低你。」
少年將軍一片熱忱,說的寶纓心裡暖暖的,但越是這樣,她越該保全真心對她好的人。
她只能拒絕。
寶纓道:「謝謝小哥哥,可是我不能……」
話沒說完,門外忽然一聲嗤笑。
「呵,」聲音不高,卻清楚傳到三人耳中,「袁小將軍好心胸。」
符清羽把隨從甩在身後,自個兒先挑簾進來,似笑非笑道:「朕的女人,你不介意娶。朕的龍椅,你介不介意坐上一坐?」
第18章〇一八
◎她是一定要走的◎
「小兒失言,望陛下恕罪!」
袁高邈急忙拉袁逸辰跪下,卻被符清羽扶了下,堪堪停住。
符清羽幾步跨到房中,於上坐下,和霜色騎裝一色的髮帶自寶纓面前拂過,宛若一抹天光,仍留幾分清寒。
「說笑呢,袁將軍不必拘謹,」符清羽嘴角掛笑,「小將軍不是放下豪言,要在十日內馴服那匹突厥馬嗎,怎麼馴著馴著人沒了?」
皇帝這樣說,便是給袁逸辰先前的言辭定了性,只是玩笑,沒有鬧大的必要。
看來他會輕拿輕放,寶纓見他沒有帶隨從進來就有此猜測,這時更是放下心來。
大概一瞬間表情太過鬆弛,被符清羽察覺,飛快剜了她一眼。
寶纓被盯的頭皮發麻,慌忙低下頭去,所幸袁高邈也在這時開口,皇帝凌厲的目光終於從她身上移開了。
「陛下說的是,臣教子無方,犬子性情魯莽,欠些沉穩,應下的差事都……」
袁高邈作勢嘆了幾口氣,沉下臉訓斥袁逸辰:「陛下交待的任務,不可半途而廢。趁天色尚早,還不快去!」
袁逸辰從父親手臂中掙脫出來,一臉不服:「可我不是開——」
「袁小將軍,」寶纓打斷了他,「陛下都催了,還是先緊著馴馬吧,其他的事都不著急。」
「你……」袁逸辰嘴唇努了努,咽下了後面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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