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止不住的七上八下,寶纓有意同樂壽說話,讓自己不去想太多:「樂壽,你不計安危幫助過我,這份恩情我永生不會忘記!」
「一直沒機會問,我走之後,你有沒有被牽連?」寶纓小心翼翼地問。
樂壽笑道:「只是有些日子不讓我伺候陛下,算不得懲罰……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麼,還長高了!」
寶纓終於安心,心中的愧疚卻未曾減少,試探問道:「嗯……你也知道,我父親已經恢復清名,過些日子可能會官復原職,我也不用再當奴婢了。」
樂壽真誠道:「那很好。恭喜寶纓姐姐。」
「我不是要你恭喜。」寶纓飛快扯了下他的衣襟,有些急,「我的意思是……你如此待我,我早已將你視為親弟,也同父親講了,他一直想感謝你。要是……要是你想出宮的話,父親會去求陛下,日後你便是我們程家的小公子!」
樂壽愣住,腳步也慢下來,許久,才擠出一句話:「這……這……我出身卑賤,哪裡當得起?」
寶纓挑起眉毛:「這叫什麼話?我們從前不都是一樣的麼……你是信不過我?還是與我生分了?」
「我……」
心口暖流涌動,連眼眶也熱切起來,險些流出淚來。他活了十幾年,還從未被人這般鄭重對待,還是數朝勛貴之家。
可是——
樂壽搖頭:「多謝寶纓姐姐和程將軍抬愛,可惜樂壽不能從命。」
「為什麼?」
「因為我已經答應了陛下和何公公,等何公公告老還鄉就接替他的位子。」
「誒?」
寶纓著實沒想到她居然被截胡了。
「可是……」
她有些不解。論資歷,論能力,論符清羽的信任,接替何四喜的不該是梁沖嗎?
樂壽似乎看出她的疑問,笑說:「你別擔心梁沖,陛下對他另有安排。」
「哦。」寶纓悶悶點頭。
總管大太監固然不得自由,卻也稱得上位高權重,天子近臣,她倒不好再勸樂壽了。
人各有志,樂壽的路終究還得他自己走。
樂壽見寶纓猶豫,又笑說:「寶纓姐姐願意幫我出宮,我真的說不出的感激。但是啊,我前半生不幸,已然入了這個行當,在宮裡別人稱一聲公公,要是去外面,不過是個殘損下賤之人。不是所有人都有程將軍和寶纓姐姐的胸懷,我何必非要惹那些不痛快。」
寶纓:「我當然不會叫人欺負你!」
話是這麼說,她也清楚,樂壽心意已決,不會動搖。
樂壽見她頗為遺憾,笑道:「但寶纓姐姐剛才說的話,我可記下了。以後姐姐就當有個在宮裡當差的弟弟,別忘了我。」
寶纓也笑:「那是自然。」
又閒聊幾句,便到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