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桉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想了半天,没说出来一句话,就站在那里,看完晏珩山再去看温郁。
晏珩山黑色西装三件套牢牢地裹住高大至极的身体,坐着胸膛饱满鼓囊,欲撑开纽扣,棱角分明的脸英俊中带着粗粝,混合着暴力和压迫。
而坐在最里面的温郁,像是被他庇护,挡住了大半,只露出小巧圆润的鼻头,以及荷花瓣尖尖一样的下巴,在阳光的照射下,是一抹很莹润的雪白,所散出来的氛围是柔润,沉静的,令他呈现出圣洁。
晏桉心突突地跳快,莫名觉得晏珩山和温郁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契合。
他赶紧晃晃脑袋,温郁将来是他的,怎么可能和晏珩山契合,要契合也应该是和他契合。
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不经脑子说了句,“小郁,那让我爸爸送你,我们学校见。”
晏桉等着温郁从晏珩山那侧探出头来和他说再见,只是刚看见温郁柔顺乌黑的顶,箍着手表的手腕和青筋凸起的手便按在了门上,晏珩山稍稍直起身子,一下子挡住了要和自己说再见的温郁。
然后车门关上了。
车子开远,晏桐抱着晏桉的双腿,不停地叫着哥哥,晏桉才回过神来,和晏桐一起回去了。
车帘拉上,车厢极为静谧,车顶淡淡的星光流转,椅背厚实支撑力极强,像是被人托住了腰身和脊背,这本该是舒适和轻松的路程,温郁却脸色不太好,他攥紧安全带,呼吸微微急促地看向车窗外,即使这样,还是难以忽略身旁人所散出来的气味。
微微的声,对方正在动,稍倾,温郁便感觉有注视落在了自己身上。
温郁杏眼微微垂着,连成墨线的眼睫止不住地抖动,他知道,对方正在注视自己。
温郁鲜少和攻击力强的人在一起,也不喜欢和男性特征很强的人长时间共处在一个空间里,那会让他无所适从,很没有安全感。
车子够豪华,因此也够封闭和静谧,就连前座和后座都隔了挡板,好像只剩下他们了,这更让温郁不舒服,像是潮湿阴暗的洞穴里,被庞大的,呼吸粗重的巨型猛兽堵在角落里猎物。
安全带攥在手心里,指肚已经泛白,温郁白着脸静静地呼吸,天真地以为,对方看一会儿便会移开视线,可过去很久,对方的视线还没有离开。
那视线是烫的,黏腻的,令人毛骨悚然和不适的,温郁并不是很勇敢的人,只是和陌生人讲一句话都会脸红,他没有被人这样盯着看过,闭紧了眼后,过了一会儿又可怜地睁开,终于鼓足了勇气,慢慢地转过头。
车厢里很暗,男人的脸蒙了一层阴影,越衬得他深陷的眉眼沉沉,像是漆黑的夜海,底色是汹涌的,这样的眼睛让温郁想起了酒店里某一个时刻,他也是这样看着自己的。
温郁薄薄的脸皮难堪地红了,慌忙移开和他对视的眼睛。
本来是想和他说,不要这样看他了,却又无法讲出来,一直到了警察局。
李炜那边让律师过来的,同意谅解,也签了谅解书,警局很快放人。
车子缓步时,盛容和盛怀谦刚出警局,那么闪的一辆豪车,他们下意识地多看了几眼。
温郁脸几乎贴在车窗上,车子一停,立即解开安全带,他去开车门,车门还是锁着的,温郁有些着急,还有不知所措,脸上带着淡淡红晕。
晏珩山吩咐司机,让他开锁。
然后晏珩山便见温郁像只白色的蝴蝶,带着肉眼可见的雀跃,扑到那个年轻男人的跟前。
他听见温郁用磕巴的声音喊怀谦哥。
饱含爱意和依赖。
盛怀谦叫了一声小郁后,拉住了温郁的手腕。
盛怀谦很疼温郁,即便是拉手这样一个动作,也非常地轻柔。
被关了几天,他憔悴了许多,长了胡子,眼睛里有血丝,这副样子其实他并不像让温郁见到,却也忍不住思念,很柔和地看着温郁。
“怎么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盛怀谦关切地责问。
温郁眼圈微微泛着红,摇头,“有,好好吃。”
盛怀谦很想抱抱他,又觉得自己身上晦气得不行,不舍得让温郁也染上。
盛怀谦很快注意到温郁身后的人,那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年龄应该在三十岁左右,身材高大强健,给人的压迫感很强,盛怀谦也很高大,在他面前却凭空矮了一截,不禁生出警觉和敌意,这是遇到比自己强大的同类时的本能反应。
他对温郁一直是杞人忧天似的保护,就好像一个普通人忽然得到了一个宝物,每天都担忧会不会被人偷走,会不会不小心被打碎,每天要看几遍才能安心。
李炜显然是要他坐牢的,却又突然让律师来签下谅解书,不可能是良心现,或是盛容的恳求感动了他,只能是他看在了别人的份上,而这个人地位和权力是在他之上,所以他才会突然这么痛快地放人。
就是这个和温郁一起出现的人。
没有无缘无故给予帮助,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皱起眉头,问温郁,“他是谁。”
温郁明显地滞住,眼神是慌乱的,声音也比往常更吞吐,“同学,的父亲。”
“他,帮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