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溪只在新闻里听过校园霸凌,他从小到大的学校都是校规很严格,校风良好的,没生过这种情况,眼下突然见到,他才体会到这种感觉多么令人愤恨,用指都不足以形容。
偏偏,施暴者还未满14岁,连法律都不能奈何于他们。
放在城市里都走投无路,何况是这种大山里面,受了欺负只能自认倒霉,毫无办法。
警察管不了,让他们赔钱也拿不出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对善良的人来说也做不到。
站在罗裕洲病床边,闻溪沉默了很久。
他的确是在温室里待得太久了,一旦亲眼目睹社会的阴暗面,精神上就会受刺激。
许译文见闻溪一言不,不动声色扯了下他的袖口。
闻溪怔然回神,看着罗裕洲画画的右手,喉咙里就像灌满了沙子。
他能帮到他什么呢?能将人从泥沼中拉出来吗?
在闻溪思考时,忽然听见罗裕洲说:“闻老师,我没事,出院后还能继续画画的。”
说话时,他右手的手掌无意识蜷缩了下,大概是心里也没底,很怕自己再拿不了笔了。
闻溪没理会他的话,厉声询问:“他们为什么伤害你?”
虽然猜得到原因,但他还是想听听看罗裕洲怎么说,他的角度能决定他未来的人生。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罗裕洲干涸的唇瓣张合几下,嗫嚅出声道:“那天是我先动手的,他们撕碎我的画,我打了刘巍一拳。”
这个回答是闻溪没想到的,他和许译文对视一眼,看见对方都拧起了眉头。
“是什么画那么重要?你看起来不像是冲动的孩子,怎么会因为一幅画就动手?”
许译文出声追问。
这次,罗裕洲沉默地抿住唇。
很久很久都没回答。
看起来是完全不会说了。
“算了,我们先走吧。”
许译文不打算追问了,给闻溪递个眼色。
闻溪出门前,将一个红包悄悄放在了床头柜上面,在人都没现的时候,快步走了出去。
离开医院后,许译文安慰闻溪,让他也别太难过。
“知人知面不知心,罗裕洲这小子隐藏挺深的,谁能看得出他是会主动打人的孩子?对方还是两个人,在学校里没人敢惹,这样他都敢挥拳头,以后还不知道会做出……”
“许老师,罗裕洲揍人也是被逼急了,是他们先撕了他的画,不可以忽略了这个前提条件。在我们热爱画画的人心里,自己用心画出来的作品被人撕碎,是一种极大的侮辱,刘巍他们不是更过分吗?为什么要欺负一个老实内敛的孩子?”
两个人难得生了意见分歧。
许译文拧眉,见闻溪情绪激动,决定还是暂时不要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他只是想要提醒闻溪,别对萍水相逢的人付出真心,罗裕洲是很可怜,但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作为支教老师,只能引领他们走一小段路,不能负责他们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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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闻溪等霍清越等到十一点,在他终于说忙完的时候,披上外套走出了宿舍。
外面,寒风凛冽。
闻溪蹲在门口的台阶上,电话打通后,将今天生的事情跟霍清越讲了,问他怎么看待。
霍清越听完之后,沉默了很久。
他知道闻溪想听怎样的回答,但他心里不是像他那样想的,不可能顺着他的思维逻辑去讲,那是在骗他。
所以,霍清越整理措辞后冷漠地说了一句:“我只会觉得他可怜,但不会帮助他,也不觉得能和我扯上关系。”
“你和许老师想得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