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師蘿衣神情視死如歸,耳廓泛紅,一副拿命陪他玩的表情。卞翎玉心裡那點難平,盡數散去。
南越窗外刮著大風,卞翎玉心裡卻冷靜又安寧,哪怕這樣的時光短暫,但師蘿衣至少此刻是屬於他的。
師蘿衣注意到他的目光,問他:「怎麼了?」
「師桓說得沒錯,他把你教得很好。」
趙術只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這是我南越國師。」
師蘿衣哪怕不愛他,卻還願意與他依偎在一起,願意盡全力對他好。這樣的溫度,對他來說,是送行前最好的黃粱一夢。
國師對著師蘿衣頷。
師蘿衣聽了蹙起眉頭,母親的心血維持了數十年,但如今也算是廢了。
師蘿衣看了一眼國師,她第一次見用一身黑袍包得嚴嚴實實的國師,但趙術再怎麼走歪門邪道,她也不好管,因為國師身上沒有邪氣。
聽他這樣評價,師蘿衣哭笑不得糾正道:「你稱什麼師桓啊,你是我夫君,他也是你爹爹。」
卞翎玉還勉強能記起師桓的樣子,十年前妄渡海一戰,他見過師桓。
卞翎玉長這麼大,連自己的父親都沒叫過一聲爹,但在少女認真的表情下,他竟然覺得這個稱呼有了點溫度。
三人一路往客棧走。
茴香邊走邊和木靈們溝通,她表情驚訝,連忙又把凡間最近異動,包括卞清璇和衛長淵來此除妖之事也說與師蘿衣聽。
師蘿衣聽罷,看著南越沉沉的天色,只感覺風雨欲來。
說來也巧,他們回到客棧,恰好遇到卞清璇帶著弟子們來住店。
老闆娘圍著卞清璇,喜笑顏開,卞清璇還是一身青衣裳,抬手扔給老闆娘一大包銀子。
衛長淵神色冷漠地坐在大堂,一群跟著卞清璇的弟子們,像是無聲的鵪鶉。
聽見腳步聲,卞清璇似有所感,回頭看來。
她的目光故意略過師蘿衣,望著卞翎玉,莞爾道:「哥哥,上次一別,近來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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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翎玉冷淡地看她一眼,沒有回答。
卞清璇這話聽不出什麼諷刺,甚至是溫和帶笑的,任誰聽了,都以為她只是在寒暄。然而兩個神族都清楚,上次那一戰何其慘烈,卞清璇被洞穿腹部的傷至今都沒好。
卞清璇看見卞翎玉如今能站起來,還挺意外。
卞清璇想到什麼,笑容淡了幾分,說:「我倒是忘了,你自然過得很好。」
說完這句話,她才看向師蘿衣:「蘿衣師姐……」
師蘿衣面無表情看著她,大有一副「你別說,我不想聽你說鬼話」的意思在裡面。
卞清璇頓了頓,唇角的虛假笑意變得真實幾分,她倒真沒說什麼去噁心師蘿衣,她已經許久沒有看見師蘿衣。
師蘿衣還是這樣鮮活明麗,卞清璇只看了她一眼,就收回目光,和老闆娘談話了。
他們說完話,那群弟子也來打了個招呼,每個人臉上多多少少有些不自然。
如今卞清璇不再控制他們,他們幾乎都不敢相信以前對師蘿衣惡語相向的是自己,而這段時間與卞清璇同行,他們也發現小師妹並非想像的那般溫柔友善。
今日還是卞清璇這麼多天以來,第一次像往日一樣笑。
弟子們在衛長淵和卞清璇的低氣壓中太久了,見到師蘿衣竟然都覺得她親切。
但師蘿衣對他們沒什麼感情,她不咸不淡地應了聲,拉著卞翎玉要回房間。
「師妹。」
師蘿衣腳步頓了頓,回頭去看衛長淵。
其實進客棧的第一眼她就看見了他,衛長淵變了好多。
他曾經清雋如風,是被世人盛讚的天生劍骨天才,而今他十分瘦削,臉頰蒼白,一雙眼睛仿佛失去了當初的色彩。
他不再意氣風發,甚至沒有自己剛重生回來時,朗朗訓斥自己的氣勢。
師蘿衣隔著一眾弟子,心裡有幾分可惜,不管怎樣,她的師兄不該這副模樣。然而鴛鴦佩已還,長明珠斬斷了他們最後的情誼,她如今還有了自己的道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