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的真精巧,像手最巧的木匠精雕而成,每一处都令他觉得敲到好处的好看。
沈墨觉得她应该算人群里最漂亮的,不然他怎么就单单把她记住了呢。
他们也才相处了三个多月吧,赵孝磊被他记住,都用了几乎一年。
少女专注的样子有点特别,比以往严肃,气质仿佛也生了些许变化。
少了点温暖,多了点勇往直前的锐利。
他正一边看一边神游,忽然有人拍了拍他肩膀。
沈墨回头,华父指了指木料道
“压着点,别按歪了。”
“哦。”
少年忙垂眸低头。
一时间似有些最贼心虚,往日的嚣张散漫气势都淡了不少。
华婕的画中,沈墨一脚高高抬起踩着木材,双手拉锯,正巧将之据断。
一双长眸微垂,专注望着据断掉落的木结,刘海半遮眉眼,却仍不掩俊美,反而因为这份若隐若现的遮挡,显得更加神秘迷人。
他用力踩着木材的腿将运动裤上半段绷紧,手臂用力时毛衣上也有肌肉的轮廓,少年宽阔的肩膀,年轻充满力量的身体。
还有那双抓着锯子的大手,小麦色偏白的肤色,骨节分明的手,修长的手指,修剪的干干净净的指甲,令人一看起来就难以挪开视线。
英俊的人是不是哪里都那样好看。
另一边华父靠坐在沙扶手上,屈起一只脚踩着扶手,将一截需要雕刻的木材垫在大腿上,专注沿着他勾好的铅笔图雕刻。
木屑翻飞,祥瑞图案已半显。
人到中年,仍能从五官看出年轻时的俊朗轮廓。
眼周和唇周的皱纹是岁月留下的痕迹,每一条都有故事。
粗糙的手指捏着小巧的雕刀,做着世上最精细的活。
爸爸的指甲鼓鼓的,是大一号的她的指甲,也更饱满厚实。
画面上两个男人无论在横向还是在纵深方面,都不在一条直线上,奇妙的拉出了空间张力。
沈墨更靠近窗,大半边身体都在夕阳照射下。
华父近墙,身上只有室内光。
两个人身上不同的光影,甚至让他们产生一种不在同一时空的错觉。
仿佛是不同年纪的同一个木工,在某个奇妙的空间中相遇。
他们都没有看对方,却又有奇妙的和谐感。
水渗透纸张,晕染暗色,阴影顺着水向外扩张,向因夕阳落山而不断吞噬光明的夜色。
最后成品,画面并不明亮,没有大块的留白,也没有成片的暖色调。
但少年身上金色夕阳镶嵌的勾边,和室光照射下有些模糊的柔和画法,和华父并不清晰的边缘线,都让这幅画显得温馨而融洽。
明明是在辛劳干活的两个人,却给人种惬意感觉。
那种舒服的氛围,在静谧的画中,通过色彩,通过笔触,通过各种关键部分的用心处理,被呈现的淋漓尽致。
她放下笔,最后吹了吹未干的画面,将还能流淌的颜料吹出个喷溅式的花痕。
这是她第一幅真正意义上的8开纸张即时水彩写生人物,而且还是画了两个人。
之前做过人物临摹,还有小幅水彩人物练习,但都是习作,学习的成分大于呈现。
这一幅却不一样,她慢条斯理的坐了一下午,细细布局,点点勾勒,虽然有许多地方还有笔误和步骤不对等等问题,但完成品已经是她近期里最好的一幅。
唇角微微挂起笑容,她手指虚拂过画面,心里有些温暖。
这大概就是丰收的感觉,经过连日连月的学习,承受无数次的错漏和失败,在不满意中,渐渐收获成长,和微弱的满意。
加油吧,小华婕。
进步的快一点,再快一点
晚饭时,华父放下雕刀,甩了甩手腕,将最新雕好的家具组件跟其他雕好的放一起。
华婕将画放在一边,走带爸爸跟前,将他按在沙上,自己跪上沙,给他按背捏手腕。
沈墨看了她一眼,溜达到她平放在小凳子上的画前,低头看了会儿,抬头道
“比我爹画的好。”
“”
华婕无语,“拜托你这话千万别让别人听到,不然还以为我不自量力到什么程度了。”
“艺术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各有喜好,也许你画的没有我爹好,但我觉得好,那在我这儿就是比沈佳儒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