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质忙抱了卢照雪在怀,摸她的脸:“萤萤不哭。”
卢照雪却忍不住,一想到阿爹为了她,还额外帮她报仇,还做了件有风险的事,她就忍不住想哭。只拿一双大眼睛望着卢行溪。
卢行溪见女儿眼里含了两泡泪,像是要掉下来了,赶紧道:“阿爹怎么会冒险呢?一点事都没有的。”
卢照雪却不肯信,“方才爹娘说话我都听明白了,阿爹为了给我报仇,可程御史未必真个可靠,便是他可靠,可阿爹与他往来,难保不被刑部那位,嗯,那位老大人给查出来,到时候阿爹也跑不了好。”
夫妻对视一眼。女儿一向聪明,这么快就把这件事里的利弊都听出来了。可女儿这般早慧,真怕她慧极必伤啊。
“萤萤不用怕,程信做的是分内事。阿爹就算真被查出来了将证据给了程御史,那也是合理合法的,我并非御史,没有弹劾之权,相当于是举报给都察院。”
解释完这些,卢行溪又接着说,“而且现在刑部主要是查康家的坏人有没有做那些事,一旦查实,根本没人会想到阿爹这边了。”
正所谓,打蛇打七寸。将康新润收拾了,又有什么意思。他这么嚣张,也不过是沾了家里的光,是康家人不知收敛,才将小孩子也带坏了。将整个康家都搅和了,才叫真的报了仇,解了恨。
他是不肯糊弄小孩的。他家小孩又尤其聪明,骗了她一次,即便这次混过去了,下次她反应过来了,对阿爹的信任也就没了。
这可不行。他就这么一个崽崽。
卢照雪听了,果然神色转好:“阿爹果真没骗我?”
卢行溪自认这事是自己惹的,萤萤长这么大,都没怎么哭过。这次虽也没哭出来,却也有半哭的样子了。他心里心疼的要死。
“没骗你。”
卢照雪这下有心思说俏皮话了:“阿爹你说‘大周人不骗大周人’。”
卢行溪:“……”
撇了一眼旁边想笑出声的妻子,只得说:“大周人不骗大周人。”
说完还谴责女儿:“对阿爹竟没点信任。”
“这下我是信了。”
卢照雪自己点点头,能让阿爹说出这番承诺,再没有假的了。
大周便如盛世大唐一般,人人都以这周人身份自居自傲,长安城内虽是有着不少四夷来客,周人身上却全然是海纳百川的自信与荣耀。
卢行溪又捏了捏女儿的脸,圆圆脸,还带了婴儿肥,饱满可爱。她婴孩时期,她阿娘看得眼热,还曾说过“萤萤可真像个水蜜桃,我一口就是一个!”
到底不舍得咬她一口。
“今日险些掉小珍珠了。”
见女儿没事了,他才敢开起玩笑来。“不是好姑娘从不掉眼泪么。”
卢照雪吸了吸鼻子:“我今日不是好姑娘,只是个心疼阿爹的小娘子。”
可把卢行溪和长孙质爱的哟,搂了小人在怀,只觉得人生再没有更满足的时刻了。
“女儿家的眼泪都是宝,你阿爹也说得没错,”
长孙质道,“好在我们萤萤呢,也只是今日脆弱了一下子,并不是日日如此的。是不是?”
卢照雪超大声:“是!”
程信白日里令人将康文恐吓自己的消息放了出去,只静静等着康家作死。他是个最看得清时势的,当今和康家能有什么舅甥情深?又不是当真是他舅舅!
便真个是他亲舅舅,做了乱法的事情,以今上的刚烈脾性,也是不容的。
到底是从小被女帝带在身边的孙子,别人看他似有几分温吞,还是学了祖母的杀伐果断在身上的。
这位官家长期被人低看,其实说不准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呢。
程信不敢妄自揣测宫中事,只是闻一知十,也是为官的能力之一。在官场,聪明有能为是其一,站对边却是其二。他又不是老圣人那边的,也从未与官家这边有过不睦,更是看不惯当年老圣人吓得传位儿子的行为,只是说不得罢了。
回家后与程密见了,程密就是一通笑:“我还当他找你什么事,为的女儿弹劾老国舅家,也真干得出来。”
他这句“老国舅家”
却是调侃。国舅自然是长孙皇后的兄长武安侯,老国舅则是说康尚书了。可惜康家不得人望,外人叫他一句“老国舅”
也不过趋炎附势之徒。
程信道:“你却低看了你这友人。国公爷未必仅仅为的女儿,他是官家亲信中的亲信,心腹中的心腹,我只能说,他能做出这一桩事,定是与官家心意不相违背的。”
程密自己想了一遭,也替康家背上一寒。“你们朝堂中事,我是不关心的。”
“那你来找我作甚?”
程信白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