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一的双眸既然曾被吕之浩称做是‘灭世之瞳’,自有它的神奇之处,这一点,就连无一自己也不得不承认。
虽然他还不知晓,这所谓的‘灭世之瞳’究竟指的是什么,但双眼的异变他比谁都清楚。
在追逐期间,其实无一早已看出,黑袍人的体内还有七个丹相境的魂魄,如今已是尽数放出,体内再无一个,这也是黑袍人仅有的底蕴。
“不管你是谁,也该结束了。”
心下喃喃中,逃遁了不知几日的无一,第一次止住脚步,且蓦然间回身一转。
夜色中,一点青阳倏忽而现,然而这次却并未散出万道青芒,只是仿若一道圆圆的门,一道对于怨魂来说通往地狱的门,而就在下一瞬,那迎面而来的无数道怨魂,就如钻入了一个无所不容的黑洞,万流归海般没入到他的眉心。
青阳散去,夜空一片漆黑,上方的黑袍人从始至终也未曾现,那被无数怨魂淹没,小如米粒般的青阳。然而心下以为得手的他,还没来得及惊喜,却是顿感不妙,因为此刻他所有控制怨魂的的神识,竟是在瞬间全部被切断,紧接着更是一阵晕眩,心神所剩无几。
然而就在他晕眩的电光石火间,突然一道血芒陡然而至,黑袍人下意识间伸出两根手指一夹,似乎直到此时还不能相信,他着了一个小杂种的道,就要再次死在同一个人手里,然而注定的宿命似乎无法改变,随着落下两根被斩断的手指,血芒瞬间便刺入他的眉心。
黑袍人来不及出只言片语,躯体直直的从空中坠下,然而却有一道魂影悄无声息的从下坠的尸体中急飘出。
“哪里走!”
随着一声稚嫩的低喝,一张黄色的符箓蓦然出现在无一的手中,所谓自掘坟墓也不过如此,想要逃走的魂影出无声不甘的咆哮,化作一道扭曲的白芒,瞬间便被摄魂符吸扯到其内。
“炼魂。。。。。。”
没有丝毫犹豫,无一咬破手指,用此生最快的度以‘指空书’之法在眉心画出一道炼魂符,紧接着把方才的摄魂符竟是直接贴在了眉心。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无一缓缓睁开了双眼,其内有震撼,有恐惧,还有无法抑制的兴奋。
“借尸还魂术!原来这吕家才是兵家正统,传自上古‘九天玄女’。。。。。。”
无一心下喃喃中看了看天色,月光如水,白雪如银,林立的参天古木也好似变的无比可爱,直到此刻他还是无法相信这一切,仿若置身在梦中一般。
原来黑袍人不是别人,正是被他杀过一次的第一个师父,吕之浩。
无一经过炼魂得知,这吕之浩是通过一个叫做‘借尸还魂’的神通才得以复活,然而不论是此事,还是这吕之浩凄惨的身世,都无法与无一得到了整部《地魍经》来的震撼。
其内不但囊括了吕之浩之前传授给他的‘养魂秘法’,更是包含了吕之浩修炼的所有魂道之术,什么‘撒豆成兵、封魂指’然而让无一最为心动的却是其内的两个神通,一为‘搜魂术’可搜生人之魂,一为‘移魂大法’竟是可上人身,取其魂而代之。
不过这两种神通只有神识达到地境才可为,且神识必须高于受法者,然而这些对于现下的无一来讲,似乎已然不是什么障碍。
“这吕之浩虽然可恶,可一生境遇也未免太过凄惨些。”
无一又回想起,在炼魂时展现在他脑海中的一幕幕,心下更是不由一番感慨。
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然而在无一看来,这吕之浩的一生境遇却是恰恰相反,用‘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来形容,反而更为贴切些,若不是通过此次炼魂,谁又会知道,这吕之浩竟已两百余岁,且天赋极差。
一声叹息中,无一心下竟是对这吕之浩不由生出了几分怜悯。
“原来他的师父觊觎他的《地魍经》,导致他这一生也是如此坎坷。。。。。。”
望了一眼直挺挺躺在积雪上的尸体,无一不禁愈加百感交集,随着他心神一动间,血剑白骨顿时飞出,更是同时运起‘神引之术’第四重,以‘重若轻’之法,在地上挖了一个大坑。
埋了黑袍人之后,无一又砍了一段树木当做墓碑,可当他正要刻下坟冢主人的名讳时,却又不知该如何下手,吕之浩他自然是认识,可这具尸体却是陌生。又是轻声一叹后,无一飘然而去,只留下了一块无字的墓碑。
天色大亮,寒阳高照,树冠上的积雪泛着清冷的光芒。一身白袍的无一脚踏血剑,沿着多日来在逃遁中留下的痕迹,迅向着草邙大营而去。
无一心中记挂着铁木城的安危,更是心知,他毁掉的投石车数量不足以让草邙大军却步。他已记不清这黑袍人追了他几日,若是在此期间草邙大军开始攻城,他任无一可就是一个千古罪人。
无一试着散开神识,想知晓吞了这许多魂后,神识究竟可以增强多少,尤其是连同吕之浩在内,此次光是丹相境的魂魄,他就吞了八个!
哪知他的面色却是陡然巨变!‘六百里!’没错就是六百里,他的神识竟是达到了地境中的第二层小境界‘真婴境’,然而让他面色大变的却不是神识的提高,而是四百里之外,此时狼烟四起,杀声震天的战场,草邙大军竟是在攻城!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此时的铁木城外,战鼓擂动,号角呜咽,五十万草邙大军浩浩荡荡,前方是数十个手举盾牌的步兵方阵,他们冒着箭雨步步为营,向着城墙渐渐逼近,而在每个方阵期间,还有数百座与城墙齐高的攻城塔楼。
在其后,则是数量更多的长弓手,一阵齐射之下,比之从铁木城上洒下的箭雨,以多出几倍的数量,更为密集的回射而去。
随着声声惨叫不断传来,不论是城墙上的铁木城守军,还是城外进攻的草邙大军,均是接连不断的有人倒在血泊中。
然而更为惨烈的,却是双方投石车投出抹上松油的巨石,往往一颗砸下,便会有数十名士兵被砸成肉泥,尤其是草邙大军志在破城,绝大多数巨石都是轰在了长长的城墙上。
铁木城的城墙均已铁木建成,虽是甚为坚固,但在一颗颗燃烧着的巨石不断轰击下,已是碎屑飞溅,残缺不堪,有几处甚至已是烟雾弥漫已被引燃,虽说一时间还烧不透用粗大铁木堆砌而成的厚厚城墙,但若是时间久了,必然也会付之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