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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个少年就是……”
黄纳海点头道:“没错,那就是我。我自己都不明白一个药壶是如何获得意识变成妖物的。或者是被鲜血彻底化解的药物的功劳?或者我本就不是药壶,我是那块根茎,亦或者我是黄康鲜血的衍化,最后只是占据了药壶作为身躯?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黄康,和那只蚊妖,终究是死了,还有那只老鼠。”
第二春秋默然,虽然他早已猜到这个结局。
黄纳海继续说道:“黄康死于蚊妖之手,老鼠死于为黄康报仇而力竭,而那只蚊妖。哈哈,终究是低等的妖物,虽然化形为人,在修行的道路上最终还不如一只老鼠。”
“哦?此话怎讲?”
“很简单,哪有什么能指挥千军万马的鼠王?蚊妖所看到的,不过是老鼠利用灵念所塑造的幻象。这老鼠在黄康被带去衙门后,因担心黄康追到医馆门外,为灵药所诱惑,啃食了灵药的一小点块茎。然后在去寻找黄康的路上参悟了灵念,黄康回来后便与老鼠错过了,而他两次挖药都很匆忙,没有注意到根茎已经被咬了一小口。”
“所以,后来老鼠在山洞找到了黄康,而灵智初开的老鼠进洞便知晓了是蚊妖杀的黄康,便用灵念塑造了万千老鼠的幻象,要为黄康报仇?”
第二春秋问道。
“哈哈哈哈,不错,一整个县城,这老鼠反倒是最知恩图报的那个。”
黄纳海的笑声几近癫狂,但他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笑意:“它用灵念编织成的幻象本来伤不了蚊妖分毫,但内心恐惧的蚊妖失去了辨别的能力,在竭全力与幻象中的鼠群战斗中无法再压制体内的毒素,最终毒身亡。”
黄纳海眯起眼睛,回忆起当年的场景:当时蚊妖就躺在山洞外,他的尸体上并没有留下半点伤痕,只在口鼻处有一大片漆黑的血迹。最终这妖物还是死于黄康的毒药之下,希望在黄泉之下的他能安心吧。
“那你又是如何再回到近山县的呢?”
第二春秋的话语打断了黄纳海的思绪:“你也是想为黄康报仇吗?回到县城对付那些人?”
“哈哈哈!我怎么说来着,书生打扮的人都是道貌岸然的小人之心!”
黄纳海毫不留面子的破口大骂,第二春秋也习惯了他对书生的恨意,因此也没有生气。
黄纳海道:“因是钝器所伤,当时黄康还有一息尚存,我却无力施救。我虽是新生,却是药壶出身,常年待在医馆,对医术亦有造诣,我知近山县内的医馆均无力施救。万般焦急之际,兴许是沾染了黄康鲜血的缘故,我似乎也有了他的记忆,我记起来了,渡秋书院的院长,似乎来到了近山县附近。他的神通广大,连黄康都听闻过,那他定然能救。”
第二春秋没有插嘴,虽然不知道中间生了什么,但他已经知晓故事的结局。
“可结果呢?!”
黄纳海腾地一声从椅子上,低吼道:“我奔行五十里,结果就因为我是妖物,我便被拒之门外,说什么院长不在此处,说什么已无力施救,归根结底还是那句,小小妖物何敢立于书院之外,若非看你是为救人便教你灰飞烟灭!哈哈哈,这便是书院的有教无类,让我看着黄康死在我的眼前!”
黄纳海沉寂良久,总算恢复了情绪,继续道:“后来,我又跑了五十里,将黄康的尸身安葬于他父母的坟旁。不同于那蚊妖,我生而便是修念境,过了三年,待摸索巩固了修为后,我回到了近山县,盘下了那间没人敢收的医馆。呵呵,你猜我会报复那些人,可哪里没有这种人?他们也配我出手?!”
“我回到近山县后,少年已被遗忘,连鼠患之事都极少有人提及。十二年后,我踏足禅心,我寻到了近山县周边蚊妖藏身之所,杀尽其中妖物,只留下一个刚刚化形的年幼蚊妖,只有他不曾吸食人血,我便将他留了下来。”
“他便是文景升?”
“不错。”
黄纳海点点头:“但他不知晓当时在他们山洞大开杀戒的是我,不然定是不敢还去近山县的。而徐念之则是县城所养的孤儿,他的父母均是北幽将士,当时的北幽玉轸战事已经是北幽占上风,但仍然有无数北幽将士死在了知春江以南。这些孤儿,在江山的安排下都由所在县衙抚养,当地居民有愿意收养的,在县衙官员的确认后也可以收养。我一见他便如同见到了当年的黄康,便收养了他。”
第二春秋长出了一口气,道:“但黄康是黄康,徐念之是徐念之,文景升是文景升!你不该把当年的事就这么照搬套在他们身上!”
黄纳海坐回到椅子上,靠在椅背上斜眼看着第二春秋,道:“是吗?我不这么认为。不过没关系,我们很快就能知道,三十年后近山县的故事会有一个怎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