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纳声音脆生生的,跟着刘云鹤叫,“我也有想要的东西。”
她这一声虽然很突然,但也合情合理,丈夫的娘,也就是她娘嘛。
何爱梅和英花都没说什么,
只有刘云鹤多看了她两眼。
刘云鹤的眉头皱成了沙皮狗,整个人不明所以,问:“你想要什么?”
玲纳指着刘云鹤:
“娘,我想要他身上那件红袄。”
刘云鹤马上要到本命年了,何爱梅亲手给他缝了一件大红袄子,穿着显得人精神气儿十足,喜庆又暖和。
那天晚上,刘云鹤在外冻了一夜都没冻死,全靠他身上新棉絮的袄子,而这件大红袄比那天的棉袄更厚实。
尤其玲纳喜欢这个颜色,鲜艳的大红色,稍微沾到水就会洇暗一块,和斑驳的血迹一样。
刘云鹤不屑一顾,这上好的棉花,还有他娘一针一线的心血,怎么可能白给玲纳?
他自己没吱声,想着他娘肯定会骂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媳妇。
半晌过去,他听见他娘说:
“还等什么,快把袄子给她。”
刘云鹤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呆愣着喊:“啊?娘?”
何爱梅痴痴地怜爱道:“乖宝啊,你就算要天上的星星,娘也得给你摘下来。”
这句话很耳熟,何爱梅刚跟刘云鹤说过。
但可惜,现在她并没有冲刘云鹤说,而是冲着玲纳。
前两天还喊打喊杀的婆媳,一转眼变成了这副样子。
何爱梅看媳妇的眼神比亲生的还要亲,甚至其中还夹杂着难以描述的狂热。
玲纳甜滋滋应声:“哎,娘最好了。”
婆婆对二媳妇的疼爱说过分也不过分,只是和何爱梅平时的性格不一样而已,但刘云鹤忍不住怀疑:
这个世界好像疯了?
玲纳展颜,好心地把手里的药碗递给刘云鹤:“我可不能白拿你的东西,呐,这个给你,这可是好东西,我舍不得喝,全都给你了。”
那一大碗黑乎乎的玩意,不像正经药,刘云鹤根本不信:“这,是好东西?”
何爱梅又说,条件反射似的:“当然是好东西了,不是好东西的话,我还能给你喝?咱们是一家人,我总不会坑你。”
刘云鹤这才信了几分,他看看娘,又看看媳妇,虽然奇怪,但还是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好苦。”
他娘见了空碗,目光欣喜极了,半点没关心儿子的状态,扭头就出门到院子里叫唤:“要有孙子了,我要有孙子喽!”
玲纳追在后头,继续甜甜地喊:“娘,我还看上你那双绿棉鞋了,绣着两条水蛇,可好看了。”
“哈哈哈好!给你,娘的乖宝,娘都给你!”
刘云鹤只觉一阵头昏目眩,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
但这次,谁也没有在意他。
晚上,刘生财抱了尊神像回家。
木制的神像,有一个人头那么大,雕工精湛,神像看起来就和会呼吸一样,栩栩如生。
刘生财把它搬到堂屋,就放在刘云鹤大哥的牌位旁边。
“春玲啊,快过来,云鹤、爱梅,都过来,来。”
他是家里当家做主的人,召集大家不是为了商议,就为了通知一件事。
“从今天起,春玲每天在姥娘面前虔诚地跪两个点,只要诚心,姥娘就能保佑咱家生儿子,还能一胎接一胎地生呢。”
玲纳已经换上了刘云鹤的红袄,这件衣服刘云鹤穿着刚好,但放在卢春玲身上就有些大了。
厚重的袄子长到小腿,只露出一截细细的脚腕,看起来像旗袍的款式。那大红颜色,再配上卢春玲不见天日养出来的苍白,有种别样的惊心动魄。
她乖巧地答应所有要求:“嗳,是要求姥娘保佑。”
刘生财还嫌不够,面露凶光,威胁道:“姥娘会保佑每一个贤惠善良的女人生儿子。要是生不出来,就是你不够诚心,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玲纳:“嗳,我记下了。”
刘生财这才满意地点头,不忘给个甜枣:“等孙儿生出来,你就是咱家的大功臣,到时候想要什么,尽管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