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汉森把盆放在炕上,笑眯眯的说:“娘,热水烧好了。您用热水擦屋子,不拔手。”
不拔手,七家屯土话,不冻手的意思。
曹氏慈爱的点头,拧了个抹布,又说:“森儿,你出去再给你妹儿多弄些柴禾回来。天冷,这房子空了那么久,得好好烧一烧才行。”
“哎,知道了。我这就去后山看看,好的话还能抓只野鸡呢。”
梁汉森说完,轻弹一下齐妙的额头,乐颠颠的跑开了。
曹氏看着调皮的儿子,轻叹口气抻哆了一句“调皮”
,也就不再说什么。齐妙看的真切,梁汉森说话得体,彬彬有礼。再看曹氏,说话、干活儿都不一样,与农家村妇根本不同。
应该就是那些年在大户人家做事时,学到的规矩。也幸得她在外做过事儿,不然梁汉森有可能就要打光棍了。就梁家老宅那样,谁有闺女也不敢往这儿嫁啊!
梁安进屋,将张氏给的布包放在炕上,说:“闺女,这是哪儿来的?怎么还放在面袋子上面呢。还有啊,那粳米、白面都谁给的啊?爹看了,都是好东西,不少钱呢。”
齐妙把布包随手放在箱子里,看着父母没有隐瞒的说:“那米、面是县太爷给的。这布包是县太爷的夫人给的。里面是夫人不想穿的衣服,她看我可怜,就给了我。”
曹氏一听这话,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梁安满脸自责,伸出带有老茧的大掌,摸着闺女的面颊,道:
“是爹不好,爹没有保护好你。你奶让爹带你哥去山上砍柴,如果爹知道会这样,说什么都得把你带上。”
旧事重提!
齐妙笑着摇头,一脸轻松地说:“好了爹,都过去了,女儿现在没事儿。”
说完,故意亲昵的用脸儿蹭了蹭他的手,有些剌、不舒服,可心里却暖暖的。
笑眯眯的看着他,拍拍胸脯又道:“娘都给我燎锅底儿了,女儿不亏。”
一句玩笑话,顿时逗乐了夫妻俩。曹氏破涕为笑,摇摇头,道:“你啊,还知道撂锅底儿呢。”
“哟,这小蹄子住的房子不错嘛!”
一家三口正温馨着,院子里传来了梁敏霞的声音。齐妙蹙眉,曹氏不悦,梁安无奈的拍拍闺女的肩头,道:“收好东西,别放在身上。”
说完之后就出去了。齐妙原本揣在怀里,可听到父亲这么说,急忙把东西塞进了箱子的最底下。整理好之后,从曹氏手里端着水盆也跟着出去。
梁安来到院子,看着老妹妹的样子,不悦的说:“不在家伺候咱娘,你来这儿做啥?”
“我……我愿意来。”
梁敏霞害怕梁安,不愿意的小声嘟囔。翻了个白眼,又说,“哥,你不让嫂子回去做饭,你们在这儿干啥?”
“今儿轮到你嫂子做饭吗?”
梁安立着眼睛,一脸不悦地说着。
若是平常,梁敏霞不会这么怕他。但今日不行,他宝贝闺女因为那件事儿自立门户,心里不爽。她若顶风上,就离挨揍不远了。撇了下嘴,敢怒不敢言。
齐妙端水盆出来倒水,等她回来之后,梁敏霞厚脸皮的扬着手里的花棉袄,说:
“香姐儿,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这个给你。”
“为什么?”
齐妙不解,瞅着她手里的花棉袄,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瞬间明白了。她手里的材质一般,花样儿一般。自己身上的,则是县里流行的新花样,锦缎面儿的。
县太爷夫人穿的东西,肯定不是便宜货。冷笑一下,撇嘴道:“梁敏霞,你倒是不傻,知道哪个好看!你不傻我也不傻,你跟我齐妙抢东西,你抢的着吗你?”
“你个小蹄子,我是你老姑,你喊谁‘梁敏霞’呢?”
梁敏霞恼怒,一向在家霸道横行惯了,自然受不了齐妙的直呼全名。
“怎么的,你不叫梁敏霞呗?”
齐妙不怕她。原主生前是怕她的,不过她可不是原主。翻个白眼,冷“哼”
一声继续说,
“我今儿在梁家老宅说过了,最后叫你一次‘老姑’。所以请你以后认清自己的位置,别把自己当回事儿。你在我这儿,什么都不是。”
“你——”
梁敏霞语塞,看向一旁的梁安,怒火中烧的说,“三哥,你看看你闺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