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知辰平靜地在內心吐槽著,等到把家裡為數不多的幾袋存鹽倒完後,才小心翼翼地舒展了一下尾巴,往下面一滑,把自己沉進了水裡。
仿佛投入了大海的懷抱。
好心酸。
昔日被稱為海洋之主的種族,如今淪落到用兌了食用鹽的浴缸來當大海的平替。
祁知辰像一條醃入味的鹹魚一樣躺在水底,睜著透出淺藍色的眼睛,透過水波看著天花板。
耳旁水波聲仿佛迴蕩著低語,從窗外照進的一縷日光照在水面上,每一粒光點都像是在視網膜上塗抹出了一副畫。
人魚自帶的特殊呼吸能力,讓他在水底也能自如的生存,甚至於比在空氣中更加的舒適。
自打一早變成人魚後,那種始終無法忽略的沉重感竟一掃而空,祁知辰這一刻才有點明白,人魚為何是獨屬於海洋的種族。
他長呼了一口氣,吐出幾個小泡泡,看著泡泡一路飄到水面上,竟然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加油!努力!拉屎要用力!」
一陣歡快而激烈的手機鈴聲把祁知辰從遨遊海底的美好夢境拉入鹽水浴缸的現實之中。
他上半身爬出浴缸,摸了把臉,撈起手機瞥了眼時間——十二點半,他這一覺睡了好幾個小時——才接通了電話。
「餵——」
或許是變身時間又過了六個小時,又或者是得到了充分的鹽水補充,祁知辰這一聲懶洋洋的「餵」比之前又勾人了幾分。
雖說電話傳聲多多少少會有點失真,但也嚇得他嘴邊的話戛然而止。
而哪怕只有一聲,也足夠讓電話對面的人遲疑起來:「呃——」
聽筒里傳來了細細簌簌伴隨著小聲的「這號碼也沒錯啊」的嘀咕,對面的人才又道:「那個——我找祁知辰……啊我是他朋友,大學室友……」
祁知辰猶豫了一下,掩住嘴過濾了一下聲音:「申光樂,是我,沒打錯。」
對面停頓了片刻:「祁知辰?」
祁知辰努力調整嗓音:「是我。「
對面這才長舒了一口氣:「你這哪裡買的變聲器?準備畢業後進軍直播行業了?「
「……」祁知辰胡扯著轉移話題,「有點感冒,聲音變了點,有什麼事嗎?大中午的打過來,該不會是報復我早上打你電話吧。「
「呵,你也知道你大早上打電話啊,「申光樂啐了一聲,「我這不剛醒嗎,想到你早上那一通莫名其妙的,問問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不得不說,宿舍四個人中,還得是這位同志心最細。
祁知辰編了個理由:「沒啥,就是昨晚跑了一晚上廁所,想著該不會食物中毒了,就問問你們的情況。」
「這樣啊,那還拉嗎,多喝點水啊,」對面的申光樂似乎是鬆了口氣,「我聽說啊食物中毒很多都是脫水,就是又吐又泄,你要是頂不住了就去醫院啊,不過早點去,別大晚上跑,我聽說咱們這片最近也不太安全……」
祁知辰一邊嗯嗯嗯地聽著申光樂的絮叨,一邊數著尾巴上的鱗片,在數到第三百二十七片的時候,終於結束了這段頗為漫長的對話。
不愧是a大連續四年斬獲男媽媽稱號的申光樂,恐怖如斯。
祁知辰把手機拋到一邊,快樂地開始玩水。
就在剛剛數鱗片的功夫,腦海里關於人魚能力方面的記憶又清晰了幾處,其中就包括人魚第二大能力控水的運用。
他心意一動,浴缸中的水就仿佛一坨duangduang的藍色果凍一樣,裹挾著他長長的魚尾,緩緩地漂浮在了半空。
幾顆小水滴順著祁知辰的操縱懸浮在面前,時而聚集成一顆大水滴,時而凝成一條水繩,水仿佛成了他體外的一個器官,用起來順手的不得了。
祁·三歲·知辰玩水玩得很開心。
記憶中人魚對水的操縱多在一些具有極大殺傷力的招式上面,但祁知辰目前更加滿足的是,他能通過控水間接控制自己的活動了。
水流帶著雪白的魚尾漂浮到了半空,祁知辰慢悠悠地飄出了浴室,還悠哉地用水流變幻出了一個豪華靠枕靠在上面。
這場景著實有幾分詭異,就連衣櫃頂上巡視領地的貓大爺都炸開了毛。
「你是怎麼做到又慫又膽大的?」祁知辰無奈地看著炸成球球的貓大爺,勾了勾手指,一團水流就挾持著一個貓罐頭飄了出來。
咔噠一聲,水流開了罐頭,進貢給了貓大爺。
看著貓大爺在罐頭面前毫無還手之力的模樣,祁知辰也恰到好處地感覺到了一絲飢餓——他打開冰箱,對上了裡面唯一的一條凍魚和若干大蝦。
還是前幾天室友老家寄過來的特產。
海鮮,應該問題不大。
以人魚在海中的威名,食譜基本上囊括了所有其他海洋生物,沒事就海草配手撕大螃蟹,偶爾到岸邊打點果子下來換換食譜。
這樣想著,祁知辰便悠哉游哉地吃了頓海鮮大餐,填飽了肚子後,晃悠悠地飄在客廳中央。
屋子裡的窗簾都被拉起來了,雖說不大可能有人偷窺,但是以他現在這副模樣,還是隱蔽點好。
他用水流在身下造出了一個看上去非常好坐的水製版懶人沙發,團著大尾巴躺在裡面,慢慢整理腦海里隨著時間流逝慢慢清晰起來的一些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