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止中央,因为他看见了赵元冲身旁的谢玿,一时语塞,半怔半疑,似是在犹豫接下来的事该不该当着谢玿的面说。
赵元冲对他点点头,令他坐下详细说来,不必避忌谢玿。
原来,半月前,吴越朝中大乱。潭王杨行志行谋逆之事,趁夜入宫私藏兵刃行刺吴越皇帝杨行松。据说杨行松身旁贴身侍卫被杨行志尽数斩杀,而杨帝幸甚,千钧一之际得人相救,重伤未死,而杨行志被皇帝下令当庭诛杀。随后,杨行松连夜下旨查抄潭王府,捉拿潭王世子杨昊和雍华郡主杨致秀,并将平日与潭王交往过密的一干大臣尽数收监查审。杨昊当夜公然抗旨,与数千府兵负隅顽抗,被安惠王与禁军于临安正街包围剿杀,身异处。
年望舒将事情和盘托出,却在察言观色后,仍将一些“微不足道”
的事略去不谈。
谢绍问,“那雍华郡主杨致秀呢?还有,你刚说‘吴越那边已经’,已经怎么了?”
杨致秀,吴越潭王杨行志之女,才名远播,更有天凰之态倾国之姿,有不少名士不远万里到访吴越都城,只为有幸一睹芳容。据说幼时便有卦象显示,此女乃凰雏之命,尊贵无比,杨行松便赐号雍华郡主,意为雍容华贵国色天香,竟比杨行松嫡出的独女杨致玉还要更像天之娇女,吴越也认定了杨致秀将来必是要贵嫁邻国为后的。谁知如今一夕哗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年望舒凤目微转,赵元冲想了想,还是暗里冲他微微摇头。有些事并非刻意隐瞒,只不过时机不对。反正来日方长,不急在一时。
于是年望舒又漫不经心道,“杨致秀啊。。。呃,听说。。。嗯,听说被抓了。”
随后又转开话题,“吴越那边已经有消息了,曲学阁与细作说法一致,该不会有假的,是说。。。”
他压低声音,“当夜统领临安军和禁军围剿杨昊,并查抄潭王府的,不是安惠王杨行益,而是安惠王世子杨磊,杨行益自去年入冬就未曾露过面,连年初祭礼也称病告假,而杨行松重伤不痊,蓉皎公主杨致玉也不问政事,因此平乱之后一切事宜皆由杨磊一手安排。”
赵元冲挑了挑眉。
年望舒继续道,“可。。。旁人不知道的是,这杨磊,其实是杨行益的养子,并非吴越宗室血脉。”
“嚯,”
谢玿忍不住道,“吴越要不动声色的改朝换代了呀。”
赵元冲也纳罕,这事确实骇人听闻了些。
谢玿抿唇思索一阵,问赵元冲道,“皇兄,你说,杨致玉知不知道杨磊其实不是吴越宗室?”
赵元冲摇头,“不好说,但杨磊此人素有耳闻,若此人登基,天下局势于我成周皆不利。”
“此人怎样?”
“很好。”
谢玿看着他。
赵元冲低头喝口茶,抬头现她还看着自己,无奈,说道,“街头巷尾朝堂之外略有声名,不外乎敏而好学勇武过人之类的。”
那“朝堂之内”
便有别论喽,只听赵元冲继续说,“鸿俊曾提起他,道‘貌朗如日月,然表里不一,深不可测。’”
鸿俊,即是鸿傅的长子,鸿柔的兄长,近年长居临安,与赵元冲交好。
当日在临安曲学阁,鸿俊不肯随着众家之说对杨磊过于誉赞,而是沉默许久后直言此人凶狠残暴异乎常人,且心性坚韧锋芒尽收,往后种种皆不可测。如今看来,鸿俊所言,或已验其一二。
谢玿思及自己素日在百姓口中的形象,又摆摆手,“传言大可不必太当真。”
赵元冲暗笑,“可旁人倒也没说错,有的人,确实嚣张跋扈得很。”
谢玿收了手看赵元冲,赵元冲看怜音和辰良。
辰良说,“好像。。。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