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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頁(第1页)

謝泓不肯走,他執拗起來時,連謝君都治不了他,巫蘅匆匆地又寫:你回來時,我出來。

她被他打敗了,她願意再信一次,既是無奈,又是解脫。她也不可能真待在裡面一輩子。

他的笑容散漫不羈,但卻像得了糖的孩子一樣歡喜。他讓她等他,很快回來。

後來,後來的記憶對巫蘅來說太過於殘忍,她始終不願意回憶,就連那段殘忍記憶之前,有關於謝泓的,她也始終不願意回憶。

她沒有對他說過一句話,他也不曾告訴她姓甚名誰,巫蘅以為,茫茫紅塵的一個過客,她的確,不必記得。

如果不是謝同說了那句話——誠然這裡面有譴責的意味,還有想看她後悔痛苦的意味,巫蘅最終還是知道了。

不知道是孽緣,還是上天註定。

她苦澀一笑,回神時,卻咋舌地發現,原來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走到了謝泓的帳外。白色的簾帳外,有兩個人打著紅色的燈籠,燭火有一絲飄搖。

她低著頭往帳篷走去。

身後百步遠,一襲紫衣的桓瑾之,不動聲色地看著她走入謝泓的白帳,目光有淡淡的憂鬱。

一人盈盈笑著從身後走來,「桓七郎對她深情不忘?」

他皺了皺眉,自然聽得出這是誰的聲音,沒有回頭,一身綾羅朱綺的巫嬈自身後走來,眼波璨璨如煙霞,媚色橫生,桓瑾之淡淡道:「這不是韶容夫人該來之處。」

巫嬈漫不經意,「江山是陛下的,他何處不可去?我既是陛下的女人,來這裡,又有何不妥?」

桓瑾之無意與她糾纏,拂袖而去。

巫嬈翹起下頜目光森然地望了眼巫蘅去的方向,陰沉地一哼。

今晚巫蘅也沒有想到會這麼順利,大約是因為謝同不在的緣故,謝泓的人竟然沒有阻攔她,她順利地掀開簾幕走了進去。

一種仿佛是近鄉情怯的感覺填充了心房。她赧然地眨了眨眼,逼退那不住泛起的澀意。

營帳里的陳設極其簡樸,不過一張床榻,擺了一副矮几,他正趴在幽幽燃燒的燭火下,外罩著件月白色綴絲錦大氅,手邊的筆點出一個拇指大的墨團。一枝粉紅的桃花,斜插在玉瓶之中,擲下虛虛幾道婆娑的纖影。

巫蘅看著他,淚水一滴滴地墜下。

明明才決定要抽身而退,可是她忍不住,為他擔憂,為他牽掛,因為他是那個在她最脆弱最無助時對她好的那個人,她不顧一切地想報答。可是,還能不能夠?

淚水落下的聲音很輕,還是驚動了謝泓,他睜開眼,巫蘅一驚,下意識要逃竄,左手卻被他牢牢禁錮住。

「跑什麼?」

聲音真的很輕,甚至可以稱得上溫柔。巫蘅滴著淚回眸,他的臉色很蒼白,很令人不忍,她輕聲說道:「你的傷還不曾好,夜裡寒氣重,你該早些安歇。」

謝泓淡淡地笑,「你在關心我?」

「我自然關心……」見他眼底促狹的意味越來越濃,巫蘅頓了頓,一番話卡在喉嚨里,出來時,變作慍怒的一句,「不對,謝泓,我來這裡,都是你一早設計好了的,是不是?」

為什麼庾沉月突然找她騎馬,為什麼庾沉月帶她去城外認識老人,為什麼老人偏要讓她認他為師,為什麼老人屢番勸她來山陰,為什麼……

方才還滾著淚珠的雙眼,染上了一抹怒意和羞惱,她瞪著他!那神情,像在逼迫他給個說法。

真像對著一個負心人。

謝泓好整以暇地說道:「我若回答一個是,阿蘅是否要活剝了我?」

作者有話要說:  後面走甜甜甜的路子。

另外,巫蘅要開始反擊了o(n_n)o哈哈哈~

☆、同衾

巫蘅破涕為笑,拿衣袖把臉上的水跡擦了去。一張白皙隱粉的清秀面龐,仿似帶露桃花。

原本就知道他這麼可惡,巫蘅生氣的是,明知他可惡透頂,可她偏偏還是放不下他。

謝泓徐徐起身,巫蘅也跟著站了起來,有些疑惑和猜不透,「你一定對我很失望。上次——」她嘆息,「你說了,我不許後悔。」

「你後悔了麼?」

她不說話。

謝泓的笑意多了分嘲弄,也不知道是嘲諷她,還是自己,「這便是了,巫蘅,我看到了一個冷漠的你。這樣的你,比世上任何一個女人都要可憎。可是我看到了,你也知,我並不在意這個。我假意抽身也罷,使計誘你也罷,不過是逼著你,可以對任何人揣著你的冷漠,唯獨對我,不可以。」

這還是他第一次說「不可以」,細思來,他對她百般縱容寵溺,還真是一如既往,不曾中道而絕。

謝泓的面色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白,氣息也有些不勻。她聽得出,他的體力處於稍顯透支的狀態,她不吭聲地將他扶到床榻,挨著他坐下來,雙手交握,衣擺牽纏。

巫蘅現在還是個未出閣的女郎,深夜裡進入謝郎的白帳,若叫人瞧見了,只怕難免引人詬病。她倒是希望現在謝同在場,把他轟出去,也好過自己主動對謝泓提出來,她也是難為情的,可惜手被這人鉗制住了。

她偷偷拿眼覷他,燭火下一張側臉稜角分明,如圭如璧。

巫蘅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她說道:「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原本還稱得上正襟危坐的謝泓,在她說完這句話之後,蒼白的臉拂開點染的紅,令這個謫仙般皎皎的美男子看起來顯得有一絲魅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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