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凛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
“《月半小夜曲》,知意当年滑过。”
指的是这女孩儿正在唱的歌。
“你知道我为什么学医吧?当年规培的时候,轮转了这么多科室,反正我从来没想着要放弃。”
冼昀齐喝了点酒,不自觉说道,“我这辈子没什么愿望。”
他停顿几秒,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哽咽:“就是想治好她。”
这么一个特殊的日子,6凛心底的某根弦被久违地触碰了,封存很久的记忆突然地涌出,像尘埃一样一股脑地全部钻进肺里,无孔不入。
他咳嗽几声,嗓音都变得暗哑。
“昀齐,你喝得太多了。”
6凛语气冷静,抚上他的肩膀,在他的肩角上轻拍了几下。
“谁喝多了?”
江霖希敏感地捕捉到几个关键词,搂着正在唱歌的姑娘就往他们这边走,“这么久不见,酒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江霖希作势要来和他们喝酒,冼昀齐不怎么有耐心,直接把他拦下。
见了江霖希,他的语气马上恢复正常。
“得了吧,跟我们俩喝?明儿早上我在急诊轮班,我怕见到你。”
锥形的顶光照下来,斑驳的光影掩住了大部分6凛锋利而精致的侧脸轮廓,隐约能看见他被这话逗笑,淡淡勾起的嘴角。
“这话说的,看不起哥们儿是不是?”
江霖希倒也顺着台阶下,只不过下着下着,突然想到他刚刚中的“轮班”
,话题又绕回到冼昀齐身上,“咱们这一群人里,数你最正经。冼大医生,你还真准备一辈子当医生呢?”
“你们家老爷子留下这么多产业,迟早有一天是你的,不打算早点回来接手么。”
江霖希是有些微醺,但意识大概还是清醒的,不至于断片。
冼昀齐看上去不太介意聊到这个话题,摆摆手:“他们懒得干涉我,只要有本职工作做做就行了。至于产业……交给专业的人去打理也挺好的。”
话中有话,江霖希听出来那句“只要有本职工作”
是在点自己。
他在冼昀齐这里落了下风,于是话锋一转,目光又转向6凛:“好久不见洲哥了。”
“那人叫什么,许凌霜?”
江霖希回忆道,“自从她之后,再没见你带人过来过。”
看出来了,东道主怕在自己的场子里丢了面子,结果憋了半天,根本没说出几句好话。
这话还没说完,就被冼昀齐厉色打断:“霖希,我知道你今天高兴。但是你真的醉了。”
刚来的时候点的那杯马天尼,6凛喝了一半都不到。
他捞起沙上的黑色风衣,倏地站了起来,半个字都没再多说,直直出了包厢门。
冼昀齐懒得再说话,快步跟上6凛。
江霖希这下酒醒了不少,反应过来——自己平时惹事儿就算了,怎么今天一惹还惹到他们两个人头上。
“不是,你说到底为什么呀?”
江霖希百思不得其解,望向一旁的韩今越,“就为了一女的,跟我生气?”
韩今越嗤笑一声,被他这副傻样子气得有些急了,恨不得马上点醒他。
“你小子,有时候我真分不清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明天什么日子?霜降。今天什么日子?知意的忌日。”
“你没看他们两个从进来到走,有哪个是开心的?”
听完,江霖希欲哭无泪,自己捅了这么个篓子,现在想找补也找补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