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等了好一會兒,邵雲重都沒回來,就在他要下車去看看的時候,人回來了,臉上帶著笑。
他還那麼年輕,極英俊的一張臉,坐進駕駛位後沒有立刻啟動車子,而是轉過頭來看著裴雪意,眼神裡帶著寵溺般的柔情。
他從大衣口袋裡掏出那隻小貓咪,軟趴趴的小貓趴在他掌心,是剛才裴雪意看中的那隻藍眼睛布偶,脖子裡繫著一根粉紅色的絲帶,打成一枚蝴蝶結。
邵雲重說:「阿季,我還是把它買下來了,帶回去給雲團兒做個伴吧。」
裴雪意頓時明白過來,他剛才不是去找手機,而是去買貓了。他早該猜到的,邵雲重本就不是丟三落四的人。
裴雪意看著他掌心裡的小東西,似乎輕嘆了一口氣,「邵雲重,你沒必要做這些。」
邵雲重怔了一下,「我只是想討好你。」
難得他如此直白。
裴雪意竟有些無話可說。
這隻小貓就這麼留在了家裡,邵雲重給它取名叫雪團兒,一聽就跟雲團兒是一對兒。邵雲重心裡別提多美了。
起初傭人們不太敢叫它雪團兒,怕裴雪意不高興,後來慢慢的叫著叫著,竟然也就習慣了。
裴雪意似乎並不在乎,也接受了這個稱呼。但邵雲重很快就發現,裴雪意不怎麼親近雪團兒,就連雲團兒也跟著失寵了。
他想要討好他,卻似乎用錯了方法。
邵雲重突然意識到,以前他是最會哄裴雪意開心的人,現在他怎麼都令他開心不起來了。
……
那天喬荊玉提了一嘴,說改天邀請裴雪意去他經營的自閉症兒童福利中心看看。
過了沒多久,裴雪意就在辦公室接到了喬荊玉的電話,問他何時有空?
這真是一個活潑的人,裴雪意隔著電話都能感受到他的熱情,他們當即約定了時間。
邵雲重沒想到這件事還真的有後續,但裴雪意願意出去跟人交際,他覺得這是好事,便也沒攔著。
這天一大早,邵雲重就把家裡的司機和理察全都派出去了,安排了各種差事。
裴雪意出門的時候,一個能送他過去的都沒有,他自己是不會開車的。邵家莊園這裡比較空曠,想打車都困難,這種地方誰會打車呀?
這時邵雲重清了清嗓子過來了,禮貌詢問道:「你要出門啊?要不要我送你?」
他這幅大尾巴狼的樣子,讓裴雪意十分懷疑,家裡的司機是不是他打發出去的,但是又沒證據。
最終裴雪意還是上了他的車。
結果到地方之後,邵雲重就把後備箱打開,喊著駱海幫他搬東西。
後備箱裡都是一些小孩子的衣服、零食、生活用品。如果不是提前算計好的,邵雲重哪有時間準備?
明知露餡了,他也不在乎,來都來了,他還帶了禮物,還能把他趕走不成?
他帶來的東西還都是孩子們需要的,衣服是一些柔軟舒適的春裝,玩具文具也是沒有安全隱患的。
裴雪意看著他忙碌的樣子,搬著東西進進出出,覺得有點諷刺。其實邵雲重這個人,也只有在他面前不做人,在其他人面前都能稱得上是一個優質人類。
喬荊玉說:「讓他們倆搬吧,我帶你參觀參觀。」
裴雪意笑著說「好」。
這個福利中心在郊區,其實是個孤兒院加自閉症兒童康復中心的結合體,因為這裡的孩子都是被遺棄的,沒有父母。
喬荊玉也會接收一些家庭困難的自閉症兒童在這裡做簡單的康復治療,幾乎是公益性質的。
裴雪意在花園裡見到了那個畫藍色蝴蝶的男孩子。那孩子孤單地坐在小板凳上,托著下巴,對著一株月季發呆。
他生得十分漂亮,就像一個精緻的人偶,只是眼神有些憂鬱。那麼憂鬱的眼神出現在一個孩子的臉上,讓裴雪意這個成年人都有些心驚。
喬荊玉說:「這孩子很有繪畫天賦。」
裴雪意問:「他也是棄嬰嗎?」
喬荊玉說:「他一出生就被遺棄了,在醫院裡被醫生護士們養到兩歲,就偷偷養著。後來實在沒辦法了,才被送到這裡來的。之前有人想領養他,其實都領走了,後來領養人覺得他不正常,帶去醫院檢查,才知道是自閉症。」
裴雪意問:「所以領養人就棄養了?」
喬荊玉嘆了口氣,「也不能怪他們的,普通家庭養著一個這樣的孩子,確實會覺得壓力很大。對於這種特殊群體,還是需要全社會共同努力,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世間可憐人何其多,命運哪有什麼道理。
這天臨走的時候,裴雪意決定負責這個孩子今後的所有費用,包括生活費和康復費用。
他讓喬荊玉幫這孩子辦理一個帳戶,他會定期打錢到這個帳戶里,但他沒辦法給這孩子一個家。如果今後有人願意領養這個孩子,裴雪意的捐助也不會中斷,捐助會持續到這個孩子或者裴雪意其中一方死亡。
究其原因,大抵是那孩子在月季花叢中落寞的神情,讓裴雪意想起兒時的自己。
邵雲重看他對一個孩子上心,回去的路上就說:「要不咱們把那孩子收養了吧。」
反正他們這輩子是不可能有孩子了,收養個孩子也不費勁。別說一個孩子了,就是十個八個,只要裴雪意喜歡,他也養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