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儿接过两个鸡腿,仿若接过两颗手雷,炸得她心窝子疼。
原来他们家会买久香居的酒菜吃,她却从没尝过。还是在隐春园的别院里,第一次吃到那样可口的饭菜。
“吃呀,同我客气什么?”
张嫂子将手肘撞她胳膊一下,撞下来两滴眼泪。
张嫂子歪着脑袋打量,“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没事,烛火燎了眼睛。”
絮儿胡乱揩泪,接过鸭腿大口大口吃起来。饭菜也全都吃得干干净净。
今日放纵一回,得靠碳水多转化些葡萄糖,平衡她那颗酸溜溜的心。
吃罢晚饭,雨势没有停的意思。集美那身子一到夜里就无力,懒懒的只想休息,此刻正躺在她原先的床上,连说话都没精神。
絮儿不想惊动她,怕她现自己哭过,急起来更不利于康复。
这厢打两个小丫头送张嫂回去,张嫂笑嘻嘻摆手,故意摆个冷脸,“怪道外人说咱们大小姐飞上枝头变凤凰,眼里没人。往前嫂子前嫂子后,如今只打人送,哎哟哟,只当白疼一场。”
絮儿迎去挽她的手,“吃你两个鸭腿白受一场编排,罢了罢了,我亲自送。”
两人来到游廊转角,絮儿特意不让人跟着,压低声音问,“嫂子,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张嫂吹灭灯笼,眼睛却亮,“大小姐,你不是老爷太太的孩子,是捡来的。”
暴雨骤然随风打偏,拍来冷雨拂面。没有雷,却胜似惊雷劈下。
“当真?”
“再真没有了。那日宁家表少爷来家,酒席上老爷吃多了酒,起疯来什么都说了,我正往桌上端菜,听得真真儿的。”
张嫂边说边看她脸色,怕她又哭。
不料絮儿舔了舔下唇,反笑出声,“真如此,就好办了。”
见她笑得酣畅,张嫂疑心传闻是真,她因不受王爷宠爱得了疯症。
忙握她一只手,“我说大小姐,既不是亲生,你该为自家打算起来。贵人哪个是好相与的?如今嫁到那样的去处自保都难,何苦为老爷那档子再搭进去。”
絮儿欣慰地笑笑,抽出手搭在她的肩膀,“瞧,女人年纪大了就爱啰嗦,我向你保证,这桩事情有好处,保管不吃亏。若做成此事,等你姑娘出阁,送你个大金镯子打她,既好看又体面,好不好呀。”
闻言有人哭了,却是张嫂。
难为小姐过得不好还念着她,她点头应下,多嘱咐几句,“听说王府的人不好对付,小姐素来心肠软,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别叫人欺负了,啊?”
絮儿伸手替她擦泪,“知道了,啰里吧嗦的。越像个老妈妈。”
张嫂哪里知道,她已经不是原来的白絮儿,可不会白白任人宰割。
絮儿忽想起问,“诶,宁家表哥怎么想到上京来?”
张嫂略一撇嘴,“他那个家你还有不清楚的,左不过是为钱。”
说着踮脚四下张望一圈,抑低声音,“还有一宗事情你不晓得,老爷太太预备将二小姐说给他呢。”
“他答应了?!”
絮儿险些嚷出来,忙捂住自己的嘴。
“这我就不清楚了。老爷给他几十两银子,必定是能在他身上捞好处。不过看二小姐这样子,八成还没准信。不然必定嚷得十条街都知道。”
絮儿大松口气,“只要没成就好。劳嫂子平日替我探听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