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容不过是对絮儿的考验,他固执地相信絮儿绝非贪图权色的女人。剥离权势与容貌,终有一日会真正喜欢上他这个人。
见絮儿掌灯前来,他把榻几上的棋盘推到一侧,淡然道:“有劳。”
絮儿暗窥他一眼,烛影斑驳衬得他更丑了。丑得让人心痛。
她这辈子一见不得欺负弱小,二见不得帅哥长残。
“王爷,疼不疼?”
絮儿没敢摸李辞的脸,摸着自己的脸问。
李辞被她灼热的目光刺了下,忙挪开眼,“早不疼了。”
絮儿落在榻上,倾身靠向李辞那侧,眼珠子将那张面目全非的脸细细扫量,看得眉心皱紧,“我是问当时疼不疼?”
她塌下腰肢,泄气似的自言自语,“我想,必定很疼。”
李辞那空落落的心腔像个冷了多年的灶台,被她火星子似的眸光烫了下,燃起暖意。
他一面将棋子一颗颗收入盒中,一面窥她。“必然是疼。”
说得漫不经心。
絮儿见窗外乌云翻滚,跪坐起身关窗。刚关好她这侧的一扇,伸手探去,奈何手短拉不到李辞那侧的窗。
全然忘记原主比她矮大半个头,因个子娇小,胳膊也短一截。
正有些窘,李辞躬身拉好窗,眼睛正好对上她的眼。
絮儿别眼笑了笑,“好在捡回一条命。”
略一顿又道,“只要人活着,总有办法。”
李辞睐她一眼,“你一向这样苦中作乐?什么事情都笑着,恐怕连眼泪都笑着流。”
絮儿被他的话猛一戳,真觉此人长着毒辣的眼睛。连她的亲朋好友都没现,这些年她始终在假装快乐。
她索性懒得装样子,一条胳膊搭在榻几枕着脑袋,另一只手拿针拨弄灯芯,有一茬没一茬地说,“我这人惯常如此,不开心也装作开心。”
李辞也往榻几搭条胳膊,撑着额角看她嘟囔的嘴,“嗯,瞧出来了。”
絮儿懒得看他,只看火焰蹿高的蜡烛,讥笑道:“就你眼神好,会看人。”
李辞也笑,却是舒朗的。“人已然是个废人,再没些长处,只怕更难招人喜欢。”
絮儿忽感脸上热辣辣,感知他扭曲的眼皮底下,投来两束热络的关切,将她笼在这个暴雨将至的黄昏里,像个暧昧的牢。
她些微振作精神,故意将话题扯远,“你云画妹妹说过,无论怎样你都是好的。何愁没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