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男人眉尾稍挑,流露出幾分鮮之意。
「你是不是好久沒進過校園了?」柳拂嬿不由問他。
稍頓,又帶了幾分笑,揶揄道:「自從畢業以來,光顧著跟那些華爾街之狼爾虞我詐了?」
「……」
即使想要辯駁,一時也不知從何辯起。
薄韞白無奈地扯了扯唇,低聲道:「我的工作環境,確實和這兒不太一樣。」
「那學校呢?」柳拂嬿回眸看他,「你是在劍橋上的大學吧?」
聞言,男人眸底似乎掠過微詫,稍頓,語氣也更溫和幾分。
「對,在那兒讀了本碩。」
「那邊怎麼樣?」柳拂嬿問。
薄韞白卻好像憶起了什麼不堪回的事情,眉心深深蹙起來:「東西很難吃。」
見他一臉心有餘悸,和平時遊刃有餘的模樣反差挺大,柳拂嬿有點想笑。
她趕緊掩住唇,佯作輕咳兩聲,這才又問:「那風景怎麼樣?漂亮嗎?」
原本也只是隨口問問,卻沒想到,薄韞白沉吟了一瞬,卻步伐稍頓,停在原地。
柳拂嬿原本都走出去了一步,又退回來。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陽光灑在兩人身畔,帶著淺淡金色,勾勒出他清雋身形。
暮春的風掀起男人細碎的額發,裹挾著他身上清冽又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柳拂嬿不覺微微屏住了呼吸。
薄韞白沒注意到這些。他停下是為了打開手機相冊,翻找幾下之後,便把屏幕遞給了柳拂嬿。
柳拂嬿接過來。
原來是他在劍橋的畢業照片。
綠草如茵,劍河清澈,倒映出岸上古典氣息十足的英式建築。
草坪上,幾個學生站在一起,發色和人種各異,但都穿著一樣的學士服。
其他幾人都一臉笑容,還將手中的學士帽高高拋起來,有種特屬於那個年齡的青春洋溢。
只有薄韞白沒什麼明顯表情,站姿也不像別人那麼嚴肅。
身形稍稍側偏著,雙眸低垂,有種散漫倦怠的意味,又被純黑的學士服勾勒出鋒利輪廓。
柳拂嬿就著他的手,細細看了好一會兒那張照片,抬頭問他:「怎麼感覺你那時候不太開心?」
這一抬頭,頓覺不大對勁。
她低頭看手機的時候,薄韞白似乎也跟著俯下了身。
這就導致,等她恢復了原來的高度,兩人之間的距離一下變得很近。
近得咫尺可聞。
男人放大數倍的面容撞入眼中。連他眸尾處天生的淡淡陰翳,還有漆黑漫捲的下睫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柳拂嬿甚至有種錯覺,不知剛才抬眼時,自己的眼睫是不是掃過了他。
猝不及防隔得這麼近,柳拂嬿心跳一窒,下意識就要和他拉開距離。
可男人漆眸深邃,那清冽又沉黯的目光里,仿佛有種強大的引力。
就這樣將她牽引在原處,無法動彈絲毫。
時間似乎靜止了一瞬。
風和太陽變得安靜,雲朵停止浮動,路上的行人一個個褪色消失。
只有薄韞白還拿著已經熄了屏的手機,就這樣垂下眼眸來看她。
稍稍偏著頭,是一種縱容的姿勢。
腦海間一片空白,只覺得他眸光如有實體,像是黑色的羽毛,輕柔而又晦暗地,拂過了她的雙眼,鼻樑,以及微微開始發熱的頰側。
最後,停在了唇畔。
和陽光、花香,還有暮春的風一起。
停在了她的唇畔。
柳拂嬿眼睫稍顫。
空氣似乎變得稀薄,本應存在的氧氣也被他身上的氣息取而代之。
她垂了垂眼,手指下意識握緊了些,不知是想要抓住什麼。